齐辉靠在巨石上,惬意地伸了个懒腰,他望着塔顶,塔顶上一个大眼睛镜子朝四处旋转。
一个人影掌着灯,他迅快地来到齐辉身边,却是玄真道长,他历声责备道:“齐掌门,你干么站在这里呢?如果发现有何异动,你得快来告知我们,没有,你也得示知一声,却在这呆着凉快,让我等以为你出了啥事儿?”
“道长,齐某对你实说,在这里,承蒙你的关照,齐某才有了今天,但是,有些人却对我指东骂西,我也是一派掌门,这样的事,道长你说你会如何?”齐辉正有气,他不禁对玄真诉苦道。
“贫道知道你的难处,不过,现在,咱们同受孙盟主的恩遇,得事事先为孙盟主着想,有啥事不能商量的呢?当然,有些人居功自傲,他们以为一同去作掌门,待遇同等,他们会觉得愤愤不平,这样的心理,你应当明白,所以为了大局,你就得屈就一下,行不行?”玄真谆谆劝诫。
“那,啥时可以出去呢?道长,你知道吗?”齐辉问道。他急切想出去,离开这让他心难安,气难平之地。
“贫道也不知,可能得等盟主与公子回来吧?”玄真说。“你还是先回去,在这没有发现情况,就别呆太久了,而且,这块巨石,你不能靠近它,盟主曾经嘱咐过我的。”
二人说着渐行渐远。泥鳅恍然明白,原来他们能从塔上镜子获知可疑的情况。泥鳅笃定主意,他得趁孙氏父子不在,摸透这些机关地形。这么想着,他顺着二人离去的方向一路追去。
二人已转到山脊的右边侧面,这一面地形险要,深临绝壁,可闻流水湍急之声。二人却在踏着一种奇怪的步伐,似蹦跳,如挪移,忽而还在某处跺脚,又在一块石头上踹了一脚。如此离奇举动,让泥鳅看得瞠目结舌。他牢记着他们的动作,方位,与幅度。泥鳅随庞大叔学过阵式,因而他能察其势,明其理。他粗略估计,这应当是设计者把阵法与武功结合起来,变异而成的一个全新的阵势。就是二人身形消失之际,他立刻凭着记忆,依着他们的动作,快如闪电,一气呵成,他丝毫不差地走过阵去。
夜色黝暗,泥鳅隐在一棵树后,二人没有发觉,他们继续朝前走着。此时,他们正朝山下走去。这里的山道是新辟出来的,山道正向一个幽深的洞里延伸。因而,想要避开那个没有明显标记的阵形,而另走别处,几乎是不可能的:林深树幽,没有人会故意去避开它而另走它途。
这是一个天然生成的洞穴,洞上青草油绿,苔痕密匝,一条人工开凿的小道探向下方。泥鳅不知下面布有何种机关,但想着机不可失,他身形飘忽,毅然尾随而去。泥鳅这般身手,若他人从旁而观之,除非他定下身形来,否则,还真以为鬼影掠过,风声飒飒。夜色中,没有清月,漆黑不见五指,这更为他添了便利。
二人中,玄真道长武艺显然高超些,他不疾不徐地走着,任由齐辉跟随身后。两人都不曾言语,行为寂寂。慢慢地,泥鳅可以看到墙头燃点着的灯盏,腾腾地火光染红了整个山洞。
二人来到一个平台。玄真道长面对墙壁站定,蓦然,他伸掌朝壁中嵌有的一块圆石击去,却见一块白亮亮的玉片朝他飞来,他另一只手很快接住了。玄真让开身子,齐辉站在他让开的位置上,也依样绘葫芦,获得了一块玉片。
二人继续沿着阶梯走下去,不一会儿,几束亮光朝他们射过来,他俩变换身法,光亮颤抖着落在石缝里,原来,这是几枚突然袭来的暗器。
泥鳅猜想,孙氏父子布置这么多机关,是为了防范他和一些意料不到的仇敌吧。其实,还有一点他没有想到,孙氏父子也是用此机关来检测部下的能力,能力不行者,他们不仅仅会被淘汰,更会面临着夺去生命的危险。
泥鳅轻松地过了这些关卡,他若即若离地跟在他俩后面。
远远地,已能听到里面的人声在喧哗,泥鳅看到二人已站在一块宽阔的坪地里,坪里插着许多树杆,偶尔也可看到垒垒石块。这样的阵法,泥鳅再熟悉不过了,就是他和众掌门刚刚进玉龙山时所见的阵势,虽然颇为怪异,他还是能破解的。庞大叔已经把阵法的关窍、破解法门一一对他分说了。闲时,他也不时地琢磨着其中的奥妙。他曾想,一些平常的事物,怎么能让人产生意识上的幻象呢?产生这些幻象的关窍何在?这些幻象是真的存在着吗?如何破除这些幻象?用大力摧毁它们行不行呢?……他想了很多很多,这对他阵形研究上的突飞猛进很有益处。
不过,泥鳅看到这个阵式似乎有人在操纵着,它不时地由这一阵形变化成另一阵形。这却让他以前的那些想法更是豁然贯通了,他欣喜地看着。玄真二人在那里疲于奔命,显然,他们也知晓一些阵法,在慌乱时知道该占据哪一个位置,才不致困于阵中。
他们已经心力交疲了,阵形也没有再发生变动。两人急急走出阵去。
泥鳅未等阵形变动,他已在他们身后走出阵势。
这里一派灯火通明,泥鳅窥视着两人的走向,四处扫视。他发现,一尊高高的石钟乳后面最宜隐藏,他很快便躲在后面。他的动作之快,似乎从走出阵,到藏于石钟乳后面,其中没有停顿间歇。
在这里,泥鳅能对这一厅堂全部布局一览无余。四面岩壁上燃点着几盏巨灯,大厅正中,也有一盏巨型吊灯,红红的火焰照耀得几人的脸若涂抹朱丹。
齐辉站在台阶下,垂首不言,玄真道长一脸祥和地望着他。却见一个和尚从石壁隐处走了出来,他,不是别人,正是圆真方丈。他长袖一拂,不怒而威。“孙盟主把事情托付于老讷,老讷可真难办,如果网开一面,顾及私情,孙盟主却说老讷治理不严,如果把你惩治,可又让你心内不平。当然,在我们没有担受如此重大责任时,你可以为所欲为,可以与你喜欢的女子乱来一气,谁叫我们是邪魔歪道呢?但是,当我们是各派掌门时,我们就得依着那些掌门的行为个性去作为,我们是经过盟主精心挑选出来的英才俊杰,我们就得顺着他的想法,去帮他完成大业。所有不服从,不遵守的人,都得受到严惩。齐掌门,你说呢?”
泥鳅所料没错,他们果然是牢内掌门们的替身。
“我,我知道,但是,胡,圆真方丈,我们总得有个适应期吧,我们不可能一下子就能象模象样的。看在我们当年的交情上,你就饶了我这一回,以后你有啥差遣,只要吩咐一声,小弟定当为你效劳的。”
“你说的话,老讷倒爱听,但是,时间不多了,如果不给你点教训,你出了岔子,孙盟主追究下来,老讷也脱不开干系呢?”
“不,不,下不为例,成不成?下次我再也不会犯了,就是那漂亮的小妞在我的床上躺着,我也不会动手。方丈师兄,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齐辉在苦苦哀求着。
“齐掌门,你这事,虽然不太大,可是呢,你知道吗?你睡的女人是崆峒派掌门石万里石兄早就看中了的,你却把她睡了,我们还真不好帮你说。”玄真道长笑着说。
“是吗?可真不好意思的。”齐辉也笑了笑,他这才明白,难怪石万里今天那表情狠不得杀了自己呢?妈的,你不知先下手为强么?而且,为了一个女人,你小子磨磨蹭蹭的,这是活该呢。想着自己刚刚在那块巨石旁咒骂他,现在心里也觉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