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清这才恭敬地回答说:“圆真师叔,师叔祖她早就来了,正在后院打坐。”
正说着,圆真等人听到一个清越的声音远远地在打招呼。“方丈和道长大驾光临,贫尼有失远迎,失礼了。”一位老尼姑走了出来,虽然她有些憔悴感伤,却仍气定神凝,精神矍铄。
“师父。”李凤鸣娇唤了一声,她扑入师傅的怀里,泪水涟涟,恣意横流。这老尼姑正是李凤鸣的师父秋尘子,定静师太的师叔。她轻轻地抚摸着李凤鸣的螓首,嗔怪道:“这些日子,你到哪去了呢?害得为师一阵好找。”李凤鸣更觉伤心,她当这师傅比父母还亲,这番哭泣,把对泥鳅的相思苦楚,和一直压抑着的委屈,全都痛快淋漓地释放了出来。
“秋尘子师太仙风道骨,老讷仰慕至极啊。”圆真赞道,接着,他又说:“令徒受了太多煎熬,还真需要师太你多多安慰呢。”
秋尘子叹了口气,幽幽地说:“唉,别提了,此次定静遭遇这等劫难,贫尼也心灰意冷,伤心欲绝了,哪还有心思去做其他?唉,天意使然,怨不得谁呵。”
“师太,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顺变吧。”玄真在一旁劝道。
李凤鸣收住眼泪,这番哭泣以后,她心情有所好转,便静静地站在师父身旁,听三人说话。
“多谢二位关心,贫尼代表恒山派谢谢你们了。”秋尘子一扫颓然悲伤,她精神一振,对圆真和玄真施礼道。“二位请到客厅就坐吧。”
众尼姑没想到这漂亮的女孩竟然是师叔祖的徒弟,是自己的师叔,都很觉尴尬。在这小师叔的艳丽光芒下,她们始终抬不起头来,仿佛她是那耀目的太阳。先前在那林中,师父询问泥鳅看到她师妹没有,众人还以为这师妹是一直在别处云游的老尼姑,没想到她这么年轻,这么漂亮。
众人听到师叔祖这么吩咐,这才姗姗离去,唯有仪清留在客厅内。仪清身材甚是高挑,在众尼姑中既是武功最高者,年纪也稍长,因而,除了秋尘子,她俨然便是群尼之首了。
众人进入厅堂,三人在定静师太遗容前跪伏叩头,再三鞠躬,圆真喃喃念叨着,他又上了几柱香,秋尘子在一旁悄悄垂泪。
“喂,漂亮姐姐,你陪我玩会儿吧。”英子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她拉着李凤鸣的衣襟,央求道。仪清连忙拉着她,把她拽了开去。
圆真瞧了英子一眼,诧异地问道:“这人为何眼神痴迷,似乎,她并非生来便是如此的?奇怪了。”
“是吧,仪清,英子这是为何呢?”秋尘子扭头问道。
仪清解释道:“自从陈师兄把她送了回来,英子师妹就是这样了,我们怀疑师傅去世以后,她忧伤过度,便变成这样了。”
秋尘子叹了口气,她怜惜地望了英子一眼。
“陈师兄?”圆真诧异地问道。
仪清补充道:“掌门师叔定然知道的,贵门派的陈友德陈师兄。”
玄真心神一震,他问道:“哦?陈友德。他送回来的?”
“是的,我们把师父送回来不久,陈师兄就把英子师妹送回来了,他没做停留,便匆匆走了。”仪清想了想,她回答道。
玄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气愤地说:“以后不要再提陈友德,他被孙少彦收买了,他已经被逐出武当了。”
“这是什么原因呢?”秋尘子讶异地问道,她很觉奇怪。
玄真简要地把他师弟玄空遇刺一事说了,秋尘子感慨地说:“唉,这孙德彪父子,可真把江湖搅弄得血雨腥风,动荡不安,看来,他们不把江湖掌门杀尽,是不会罢休了。”
“是的,道长和老讷这一次前来,正欲就此事与师太商议一番。”圆真瞧瞧周围并无旁人,遂接着说:“一者,我等来此凭吊定静师太,希师太入土为安,早登极乐。二者,也是从武林大局出发,肃清门派内奸,也为恒山派推荐一个优秀的掌门人选。”圆真终于切入正题,他把他和玄真的来意对秋尘子说了出来。
“哦?不知方丈有何合适的人选,贫尼正为此事犯愁呢。”秋尘子欣喜地问道。
圆真满脸慈爱,他瞅瞅李凤鸣,微笑着说:“此人便是师太的徒儿,李凤鸣,师太以为如何?”李凤鸣垂下头去,神情甚是羞惭。若不是圆真和玄真极力推重自己,若不是恒山派正处危难时候,她如何会想做什么掌门呢?
“她,李师叔她,她好像不是恒山派的人啊。”忽然,一旁的仪清提出异议来。
“嗯,凤儿不是恒山派中人,而且,她太过感情用事,她不能担负这样的重任的。”秋尘子点了点头,她反对说。“虽然凤儿的能力尚可,但是,一旦她认定之事,便会不顾一切地去做,她任性冲动,率性而为,她不适合做掌门的。”秋尘子补充道。一旁的仪清舒了一口长气。
圆真想着这可是卖给泥鳅的一个人情,他如何会放弃呢。他接着说:“师太不要这么说,定静师太个性也很倔强任性,但是,她仍然独自撑起了恒山派,在江湖中,恒山派也享有很高的威望,李小姐冰雪聪明,而且又是师太你的爱徒,她定然能让恒山派再次振兴起来的。”
“对,师太,李小姐一定有这样的能力,你说他感情用事,那不假,但是,如果人没有专注的情感,他也难以成就一番大事业的。李小姐还年轻,她有师太你的帮助,有各大门派的支持,在她手中,恒山派如何会不繁盛呢?”玄真也极力为李凤鸣美言着,他明白圆真的意图,他也对泥鳅感恩戴德,几欲顶礼膜拜,而李凤鸣是泥鳅最爱的人,这事如何能不大力支持呢。
听了这话,秋尘子沉吟不语。仪清可着急了,这圆真和玄真两人,在江湖中威望极高,如果他们俩这样力挺李凤鸣,秋尘子一点头,那李凤鸣做掌门不就是铁板钉钉了。“师叔祖,如果你让李师叔做掌门,那江湖中人会笑话你的,说你什么袒护,偏私的。”
本来,李凤鸣听到仪清在那里说她,便意欲退出,不做掌门了,她瞧着厌烦,现在见她还在说,她着恼了。我偏要做,我要让恒山派超过任何一代,我还要用恒山派的力量,去把泥鳅哥给救出来。不过,还是以不开罪仪清为妙。这么想着,李凤鸣精神陡然一震,她说:“师父,徒儿并不是很想做恒山派掌门,这样吧,如果有合适的人,徒儿便不做也无妨,假如徒儿做了,师父另外发现有比徒儿更合适的人,徒儿可以让出掌门之位。”
秋尘子甚是感动,她抚摸着李凤鸣的头,颤声说:“凤儿,你真的长大了。你能这么想,拿得起也放得下,不为名利所惑,为师已感到欣慰了。”她这徒儿,是她唯一珍爱和记挂在心的人了。
沉吟了一会儿,秋尘子终于想出办法来了,她说:“咱们恒山派向来是讲求公平与公正的,这样吧,贫尼也不偏护谁,众恒山派弟子,只要品行端正,他人对其无疑异,便可参与掌门决斗,最后,武功最高者,贫尼推举她为恒山派掌门人。另外还请圆真方丈,玄真道长你们来做公证,这样可好?”
“此计大妙,这样比试让人心服口服,谁也没得说了。”玄真赞道。圆真也笑说:“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仪清脸色铁青,她明白,依她的能耐,休想和李凤鸣比试的,想想看,她仪清是定静的徒弟,定静却是秋尘子的师侄,李凤鸣倒是秋尘子的徒弟,这如何能比试武功呢?不说武功高下立判,便是这师叔和师侄比试,气势便略逊一筹,比试时,又如何放得开手脚?
恒山派众弟子中,唯有仪清的武功最高,她既比不过李凤鸣,他人更不必说了。如果没有必胜的把握,比试反而会把双方的感情弄疏远,她不再想着去和李凤鸣决斗,不再对掌门之位有任何兴致了,“我,我们比不过李师叔,我们退出吧。”她颓然正欲转身出去。
忽然,外面有人大声呼喊着,那声音连同急匆匆的脚步一同涌进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