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天无事,待到房内布置弄妥,泥鳅和常春又去深山里转悠一圈,既想找找有没有兽类出没,捕获后以改善生活,也想伐采一两棵匀直的大树,以制作一个放置日常用物的柜台。
不意中,两人却见到了林荫巨树下,站立一个身着淡蓝色长衫,貌相儒雅的隐士。他正瞪眼仔细审视着泥鳅,忽然,他问泥鳅道:“你是泥鳅吧?”
常春大惊,继而大喜,哦,这人认识泥鳅,说不定他能帮泥鳅什么忙呢。“老前辈,你是谁呢?你又怎么认识泥鳅?”
儒士仍然望着泥鳅,没有理睬常春之言,他接着说:“你已没有初出道时那种凌厉的锐气,岁月坎坷把你的打磨得神光内蕴,蹈光隐晦,唉,你却回复了你的本原。”儒士摇摇头叹道,他转身欲举足离去。
“前辈,你能救救泥鳅兄弟吗?他被人用失忆丸把他以前的事情全都忘掉了。”常春见他那么说,知道他定然是一位遗世独立的高人,生怕他离去,连忙把泥鳅的事情对他说了。
“你们在说什么?我,我回去找老婆去。”泥鳅见二人说的话大异平常,他急急想逃走。
若是泥鳅走了,他的话准会露谄,王思懿定然不会放过他的,常春急了,他连忙叫道:“你别走,泥鳅兄弟。”
“果然不出老夫所料,泥鳅朋友,你别走,老夫为你把把脉,如何?”儒士走近来,他亲热地对泥鳅说。
泥鳅犹疑地望着他,他缓缓摇摇头,迷惑不解地说:“你们,你们,我不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意思?你们和我老婆说的话又不同,我,我不相信你们。”泥鳅慢慢地后退。
“泥鳅兄弟,你,你是不是沉迷于女色,便什么事也不管了吗?你是不是情愿爱上那女人,你以前所做的事,便全都不管不顾了吗?”常春大声说。他气愤异常,他从没有看到泥鳅会这样的,在他心中,泥鳅是意志坚韧卓绝的神,他不会沉溺于女色,不会缅于儿女私情,他只会想着别人,惦念着他人,见到他这样,常春也气恼了。
“我,我到底做过什么?我是谁?”泥鳅迷茫地说,他抱住头,剑眉深锁,他似觉头痛欲裂,双手扭抓着头发。
儒士与常春互望一眼,常春接着又说:“泥鳅兄弟,你是江湖中人人敬慕的大侠客,你把少林寺的圆真方丈,武当的玄真道长,还有定静师太,石万里石掌门,齐辉齐掌门,呵,这么多掌门,你把他们从孙德彪父子手中救了出来,你不顾自己的声名被一再诬陷,你和孙德彪父子斗智斗勇,一再挫败了他们的种种阴谋,泥鳅兄弟,你是雄鹰,你的梦想是在蓝天上啊,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呢?泥鳅兄弟,掌门们还需要你,江湖也需要你,你知道吗?”常春说着,声泪俱下,神情激愤,他很久没有这样激动过了。听了这番话,儒士也震惊了,他垂首叹了口气。
常春这番话,正如醍醐灌顶般,让泥鳅心神陡然一震,他一扫刚才的痛苦和感伤,霍地站起身来,他的眼睛像一道凛厉的寒剑,凝视着常春。“你说的是真的吗?我就是那个泥鳅?”他的声音像一阵闷雷,沉重地贯注入常春耳内。
常春擦去眼泪,他点了点头。
“那,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我为什么会忘了那一切?”泥鳅接着问道,他的语调神色未变,似乎那剑芒不仅仅聚于他的眼神,更是把劲道注于他的声音里。
“只因,这个深爱着你的女人,她给你服了失忆丸,你把以前的记忆全丢掉了。”常春虽然答应王思懿不说的,但是,他还是把实情对泥鳅说了。
泥鳅没有再问什么了,他抬头望着远方那逶迤起伏的山峦,良久,他才叹气道:“她叫王思懿吗?”
“是的,她是孙德彪的外甥女。”常春见泥鳅思索良久,似乎拿不定主意,他特意加了一句。
“这失忆丸之毒能解吗?”泥鳅问道。
“不知道,王思懿一点都没有对我透露过。”常春如实回答说。
那儒士一直在旁边倾听着,他不时向泥鳅投来关切的眸子。这时,他才插言道:“对于失忆之毒,老夫倒知之一二,不过,这解药需要很多味草药才行,难以配备齐全的。”
“大叔怎么称呼呢?”泥鳅见他对自己一番好意,便询问道。
“老夫么?呵呵,我们曾经打过交道的,那次可真是不打不相识。你想想看,这或许对你唤醒记忆,会有好处的。”儒士微微一笑,似乎他和泥鳅是“不打不相识”的故友。
泥鳅凝神在脑海中搜寻,他“啵啵”敲着自己的脑袋,冥思苦想半天,又如何能想得起。
“老夫便是关中儒隐南宫梦,呵,那时,你刚刚出踏上江湖吧,你身边还有一个俊俏的小子,你出言不逊,老夫便与你斗了起来,没想到你的轻功已至化境,老夫竟在五十招内和你打成了平手,真是奇迹,老夫从没有服过任何人,你却让老夫心服口服的。”儒士南宫梦没有觉得自己被泥鳅战平是什么丢人的事,他甚是喜慰地回想着当年的那一幕,那时泥鳅和李凤鸣走在潼关道上,泥鳅正是初出道之牛犊,语气凌人,无惧无畏,他才和这儒士斗了起来。这儒士便是关中儒隐南宫梦了。那次,南宫梦曾丢下话,说,如果泥鳅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尽管差遣他,这次他碰上泥鳅,实乃万幸。
泥鳅望着南宫梦,眼睛似在思索,最后却摇摇头,一脸茫然,眼神迷蒙,他如何记得起呢?
“泥鳅兄弟,你真想不起了?唉,南宫大叔,你看还有办法能治好他吗?”常春着急在旁边喊道,泥鳅却无动于衷,常春只得询问南宫梦道。
“泥鳅小友,可否让老夫为你把把脉?老夫也好瞧瞧你所中毒之深浅。”
泥鳅很是顺遂,他依言走近南宫梦。南宫梦伸出二指轻搭泥鳅的手腕,闭目凝神,半晌,他摇摇头说:“你的脉相极其紊乱,博动无序,时弱时强,显然,此药效力极强,它已渗入你的血液,进而迷乱你的神志。你伸出舌头来,老夫再瞧瞧你的舌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