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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森林第一日

经过一番周折,我才从医院脱出身来,若不是识破了阮梵的诡计,我就要葬身金沙江畔。死里逃生,本想做件善事,还了那女疯子的愿,将项链还了她母亲,可到了巊底当一是语言不通,碰见了一队探险队算是解决了语言的问题,二是见到了人,却为她送了终。准备进山,博格突然出现,着实吓了我一跳,我万万没想到博格从始至终都把我蒙在鼓里,见死不救不说,当晚在病房我干的那些傻事他也全部清楚,我的面子真是丢尽了。最惹人厌烦的来自那对探险队,刚到巊底当时互相说好一同结伴进山,现下才知道我的身份早就被看破,那群人非但没有避之不及反过头来借留后援报警来威胁我,博格的身份太引人注目,我不能像以前一样杀之而后快,无论我有多厌烦,只能忍一时风平浪静。

次日凌晨,一夜未睡的我早早起来收拾齐整,既然身份暴露我也没必要再一身旅游装扮,还是穿了一身皮衣,带上顺手的两只伯莱塔M92F,腰间扣上装满子弹和博格带来的各种小装备的腰带,腰间别上一把钢索枪,因要背上背包,两把喜爱的TDIVector只好插在背包两侧。披上斗篷,挡一挡清晨的阳光,我将其他人全部叫醒,自己则坐在一边看着他们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

手里的压缩饼干啃了一半,他们便各自背好了东西。

皓天和约瑟夫各拿一把MP5冲锋枪和一把伯莱塔手枪,剩余的两把手枪则分别在阿月和黑牛的手里当做防身用。黑牛自昨日吸入孢子后并无大碍,我象征性问候两句,阿月告诉我并没有发现有寄生现象,不过一旦恶化,就要撤出来送黑牛出山。我点点头,招呼不远处的博格,一行人先去找了探险队来时联系好的当地猎人,请他带我们走到后山森林的边缘地带,当然之后的路就要靠我们自己了。

一路上走走停停,人少装备多,那群没受过历练的学生们很快叫苦不迭,我们不得一次次停下休息,我和博格是在看不过去,让他们检查自己的背包,用不到的东西都集中在两个防水袋里,埋在这里或藏在树上,作为撤退时的备用物资。阿月一脸不情愿的被我们逼迫拿出她包里所有零食,零食一拿出来,包瞬间扁了四分之一,等收拾完,已经是正午了。

见他们没有要继续走下去的意思,我也只好陪着他们在原地休息,吃些东西。博格对后山森林很是好奇,对着猎人问东问西的,那猎人口中带着浓厚的乡音,我们也只得将就听。

猎人说森林里又带翅膀的山神,那些进山采药的人都被山神抓走了。那些人偷了山神的药,本就该死,山神吸光了他们的精血,用他们的残骸来供养着森林里最大的树。他还说我们这群城里的娃娃别不信,再往前走就是山神庙。庙宇就是后山森林的边界,村里每年都会组一队人去庙宇祭拜,去年的时候,他还见到山神了呢!

我本不信鬼神之说,医院里的遭遇让我有些动摇,现在听猎人讲述也是半信半疑,听得好不无聊。猎人说他见过山神的真身,所有人一下来了精神,要猎人细细道来山神的模样并请求猎人一会带我们去山神庙看看。

猎人听罢,怒目圆瞪,随手抄起他的铜烟管像喊得最响得黑牛头上敲去,嚷道:“你这黑娃娃怎这么不听话,山神庙是神的地方,喃们当里人都不敢随便进,你咋个外人进去找死各。喃就给你们说说就好,至于那庙,就不要各看喽。那天啊,闷得厉害……”

我对这些添油加醋的村夫之说实在是提不起兴趣,背了背包向深处走去,只说是探路。

走了没两步,我感觉到身后跟着人,侧头向后一瞥,约瑟夫就跟在我身后两三米处,看来是怕我有什么诡计,不可理喻,蠢得不可理喻。

我不想注意太多,只管向前走自己的。

滇西北连同藏东南,是中国现存最大面积的完整森林,从地面的各色地衣到齐腰深的草本灌木,从一人高的矮木到粗枝大叶的亚热带阔叶乔木,植物一层压一层,阳光无隙可钻,若是赶上阴天下雨,林子里怕是要跟夜晚一样黑了。

我一遍一遍挥舞着砍刀,斩断挡住去路的枝叶,我向前砍个大概,将将能过人,约瑟夫在后面很贴心的将路拓宽许多,便于其他人寻来。我们两个就这样一前一后走了许久,终于约瑟夫按耐不住,叫住了我,问我到底要去哪里。

“只是随便走走,探探进森林的路。”我答道。

“路有猎人带,你就不用操心了。”约瑟夫说,他觉得我这么一直走肯定有企图。

“嘿!”我砍去面前的枝叶,眼前豁然出现一条人工铺设的石头路。我将约瑟夫喊到近前,说,“这条路想必通往那猎人口中的山神庙,而那庙就在森林边缘,你回去告诉他们,我顺着这条路去里面看看,山神门口集合。

约瑟夫冷冷的瞥我一眼,头也不回的踏上了十字路,沿着十字路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远了。见他根本不想听我的话,我索性席地而坐,等着博格他们赶上来再一起出发。

过了一会,我抬头去望约瑟夫的踪迹,却发现根本没有他的影子,我扯着嗓子又喊了两句回来,除了林子里的鸟兽,哪里有应声的?这下倒好,我还没探出个究竟,到先把约瑟夫丢了。

这群学生真麻烦,我暗暗骂道,随手从腰间抽出一个蘑菇状的发讯器,插在地上,打开开关,小蘑菇头有规律的闪着蓝灯,同时将它的坐标传给了博格,博格受到讯号会很快赶来,在此之前我必须先找到约瑟夫。

我沿着十字路向深处进发,边走边喊着约瑟夫,可惜一直都没有回音。林中静的连风声都没有,约瑟夫1米9的个子在密林中行进声响绝对小不了,除非他已经无法移动。不可能,这里虽然属于亚热带,但不比与越南交界的雨林那样湿热泥泞,沼泽的存在微乎其微,加之这片林子日常里还是有人员活动的,若有沼泽出现,猎人一定会警告我们。森林里,除了沼泽,便是猛兽,要是有能一次吞下约瑟夫的野兽,我的逃生几率也只会比他高1%而已。

万籁俱寂的雨林只能让人的心里浮想联翩,人永远会觉得水里游动着食人鱼;河滩里伏着鳄鱼;泥沼下藏着水蛭;灌木后躲着猛兽;藤蔓间挂着巨蟒;树洞中盘着蓄势待发的毒蛇。这些就是雨林的真实写照,随便那样发飙,我这条命可就要葬送了,约瑟夫至今还是没有音讯,恐怕是凶多吉少。

石子路很快到了尽头,几段粗壮的朽木将路堵了个严严实实,木头上生满了地衣,花花绿绿的,好看得很。我轻轻敲了两下表面,传来阵阵空洞的回音,恐怕这木头里早让虫子吃空了,约瑟夫的体重绝对不可能踩着过去,他一定在我刚才走过的区域,虽然没找到人,至少搜索区域减少很多。

“嗞……嗞……”

腰间,探险队配发的对讲机突然响了起来,这种对讲机在市面上十分常见,有效范围在一公里以内,在这浓密的雨林里,用来确定他人方位还是很好用的,只要拿着对讲机四处探探,哪个方向信号最强,哪个方向就是了。我举高对讲机,在原地转了一圈,对准信号最强的位置,对讲机再一次出现了沙沙的杂音,其中夹着模糊不清的语句。

“嗞……我……嗞嗞……我在……嗞……里面……”

我在里面?!

我被这莫名的一句话搞得一头雾水,这对讲机里的声音又沉又哑,我只能听出来是个男人,不过既然有人声还是去看看的好。定睛一看,这信号最强的地方正对着拦住去路的朽木堆,这几段朽木中看不中用,踩上去就断,怎么可能有人爬上去呢,周围也没有植物被砍伐过的痕迹,这人到底是怎么过去的。我四下仔细看了看,在朽木表面,发现了踩过的痕迹,痕迹还很新,木头只开裂了浅浅的一层,应该是刚踩上去的。

我用左手死死抓住几条看上去很结实的藤蔓,胸中提住一口气,小心踩上朽木,确认不会发生断裂后,才放心继续攀爬。

很快,我爬上朽木堆的最高点,估摸着离地面有3米左右,我在手上多缠了几条藤蔓防止自己掉下去。我用对讲机重新接收了一遍信号,内容与刚才无异,我收起对讲机,准备接着足够结实的藤蔓荡下去。突然,旁边的树丛里传出一声咔哒声,在大脑还在处理这是什么声音的时候,身体抢先做出了反应。左手松开藤蔓,上半身后仰,双腿用力一蹬,离开了朽木堆,同时,一排子弹扫过我刚才站过的位置。

我在空中做了一个向后翻腾,险些倒挂在半空中,顺利落了地,我迅速躲在树干后面,听着林中的动静,我不敢贸然开枪,怕伤了约瑟夫不好解释,我现在只当约瑟夫是受了惊,乱开枪自卫罢了。

“凯利!”博格终于带着其他人赶到了这里,我怕他们被误伤,连忙喊道:“别过来,趴下!”

话音刚落,又一排子弹从我的头顶扫过,阿月惊叫了一声,缩在地上发抖。我忍无可忍,向天空放了两枪,树丛中一阵骚动,约瑟夫满头凌乱的从中跑出。我一把躲过他手里的MP5冲锋枪,无意间摸到枪口有些温热,见此,我直接将他踹倒在地,举起枪对着约瑟夫的脑袋。

“冷静点,凯利。”博格最先起身,试图缓解这个剑拔弩张的气氛,博格很清楚,如果约瑟夫不能给我一个好的解释,我绝对会开枪。

博格走到近前,按下我持枪的手,扶起约瑟夫,:“你最好解释清楚你为什么开枪,以及发生什么,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你的安全。”

约瑟夫眼神依旧如冰,只是多了几丝慌乱,他呆呆的望向我,说道:“我只想往前走走看,我以为你就在后面,等我走到这堆烂木头前才发现你根本没跟上来。”

“哼。”我遭受了一顿乱枪扫射,现在开枪的约瑟夫倒还怪起我来,找时间第一个就解决你。

“到了这里,我的对讲机开始出现杂音,里面似乎有人求救,我以为是之前进山采药的人受了伤需要救援,便沿着信号好的方位一路进了林中。等我走深了,信号便突然消失了,我正打算离开的时候,不知道什么东西向我头上扔石头,力道还不轻。”约瑟夫指指他的额头,确实,有一处红肿,“我抬头才发现树冠间有一双亮如手电的眼睛正盯着我,我以为是猕猴之类的动物,想试探我有没有危险,我没有过多理喻,只顾往回赶。可那动物竟又扔了块石头,我气不过,想把它打下来当午餐吃。拨个保险栓的功夫,那个动物竟然跑到了远处,我连忙开了两枪,没打中。向前走了几步,发现那双眼睛又到地上去了,于是又开了几枪,然后就听见她的枪声,我跑出丛林就见到你们了。”

“你知道你的子弹都是擦着我的头皮过去的吗!”我起身走到他面前,揪起他的衣领,死死的盯着他的双眼。约瑟夫没有回答,面若冰霜,他的瞳孔在我说完的瞬间急速收缩至最小,看到这个,我就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便没有继续发难,转身看向一边。

博格一脸笑容,打了两句圆场,约瑟夫也不再追究,黑牛安慰着受了惊吓的阿月,皓天则一个人站在朽木堆前,单手托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见我们都不再说话,缓缓开口道:“凯利,你为什么回到这个朽木堆上?”

我对皓天提出的问题感到有些诧异,便如实答道:“我也在这里收到了带有杂音的信号,信号是从木堆后面传出来的,信号里断断续续只有一句话‘我在里面’。随后,我见木头上有踩过的痕迹,便以为是约瑟夫翻过了朽木堆,在另一边跟我联系,于是我也爬上了朽木堆,刚到顶就遭到了攻击。”

皓天听完,笑了一声,道:“这木头堆上的确有两行足迹,一行是你的,另一行绝对不是约瑟夫的。大小不对,而且,也太老了,你怎么可能会看错呢?”

“什么!”我如同遭受晴天霹雳,推开皓天,去看木头上的脚印。木头上长了一层地衣,而地衣上有一处夹杂着泥土的脚印,长度在23cm左右,是我的。在向旁边看,刚刚还是十分清晰的脚印消失了!我惊讶之余又多看了两眼,这才发现脚印并没有消失,只是被地衣盖了一层不明显罢了,可我明明记得刚刚看见的是很新鲜的脚印,难道我眼睛出毛病了?

“我明明看到的是新鲜脚印!”我喊道。

话音未落,情绪刚刚有些好转的阿月却尖叫一声,缩作一团,头埋在手臂间,全身发抖。她呜呜咽咽的说着什么,我只听清了一句。

“开始了,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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