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前,天南国变,国君外亡,长子年幼,不堪重任,不孚众望,诸侯并起,战火绵长,外敌环饲,内乱朝纲,赵氏子孙,人心惶惶。”
说的是天南国国君赵显登基时内忧外患,孤立无援的惨况。值此危急存亡之秋,寒山书院找到了国君赵显,说:“朝廷虽乱,只需一相,可正朝纲;诸侯虽逆,只需一帅,可定江山,愿效犬马之劳。”
自此寒山书院走出两人,宰相阮经天、元帅郭江龙。一年,朝纲清肃;五年,尽诛乱党;八年,边国正色;十年,天下大治。
从此,寒山名显,成为了皇帝的左膀右臂,为皇室所依仗,也成为了天南国无数读书人心中的圣地。天南国皇族“尚武”的政策由此消亡,天南国人从此崇文。
文臣地位的提高让很多修炼的高手不得不依附于朝中权贵,他们的目标不再是虚无缥缈的长生不朽,也不是追寻天地至道,而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岂不闻民间有传: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安居不用架高楼,书中自有黄金屋,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男儿欲遂平生志,五经勤向窗前读。”
所以在天南国那些修炼之人地位高出常人,但是文人的地位又高出武者太多,很少有武者敢向文人出手,因为你不知道下一秒这个手无缚鸡之力、面有菜色的书生是不是能够进入寒山书院,成为一个能够将你踩在脚底下,捏在手心里的大人物。
但是进入寒山书院并非想象中那般容易,这天下的读书人很多,但真正能读出名堂的太少太少,因为他们毕生都没有出现炼魂的天赋。没错,寒山书院真正的考核是看此人有没有觉醒本命灵魂。
炼魂的天赋是后天形成,读圣人之道顿悟而生,受到剧烈的刺激产生,或是通过某些不为人知的功法练取,但是如果你三十岁还未能有资格炼魂,进入书院读书,那么你的地位恐怕尚且不如一武者。
毕竟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情,对那些上位者来说,价值高的人才才配会有更高的地位,正如好狗才会有骨头吃一样,年过三十尚未修魂的文人其实一文不值。秦铭便是这样的读书人,没有觉醒炼魂的天赋,也就没能进入书院读书,荣华富贵可望不可即,二十多岁了还只是个穷书生。
但是现在通过老道才知道读书人某种意义上竟然也是修炼之人,只不过要达到一定的资格,莫非老道所说的炼魂资格和进入商山书院的门槛是一回事?只可惜这些从未听那些院生提过啊。
好哇,看来大有收获!
秦铭心中这般思量着,内心不由地生出一股渴望,脸上的决然一闪而过。
秦铭的脸上陡然布满凄惨,“师父,”秦铭噗通一声跪下,“师父您有所不知,徒儿六岁启蒙,十年寒窗,铁杵成针啊,可自从十六岁科考以来屡试屡败,屡败屡试,如今已经蹉跎了十年有三,眼看就快要奔三的人了,自古人生三十而立,可是咱们读书人要是不成那就是三十而跪啊,求师傅给点儿秘籍宝典啥的,让我考进寒山书院,救我于水火啊!师父你的大恩大德我此生难忘。”
秦铭这段说的是声泪俱下,肝肠寸断啊,可谓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可是老道心里却一点儿都不同情他:这小子,我还没开始教他呢,他就学到本门的精髓所在了,难道是个天才?
老道却不知道,秦铭不是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那些无耻的宵小他见得多了,为了脱离下层,不管是刻苦读书,还是给老道装徒弟,他都肯做,只要希望,秦铭便觉得自己有活着的意义。
“这个嘛..”老道沉吟道。
秦铭一边涕泣淋如雨,一边心里骂道我都这样了,你还不答应,心肠够硬啊,你真要我来点真的啊,“既然师父不答应,那徒儿怕是早晚生不如死,早死晚死一样死,徒儿唯有下辈子给您当牛做马了!”秦铭说着,将头猛地向地上磕去,一双有力的大手,及时的拖住了他。
“唉,分明是个男子汉,怎么能像个婆娘似得哭闹呢,真不像话,一想到要将为师的绝学传给你这样的人,真是心有不甘哪,为师真是没面目见祖师爷了。”老道一连失望之色,心里却在怪叫,你平时想怎么死随你,可是现在被我看上了,想怎么死就不是你的事了。
“哈?”秦铭一脸的茫然,“师父不是说‘非得寻死觅活才显得尊师重教嘛’师父先前故意假装犹豫不就是暗示我更进一步嘛?”
老道扶起秦铭的动作一滞,左脸有些抽抽,“哈哈哈,徒儿好悟性,将来必能得为师的真传,但为师不是说了,我乃方外之人,不拘这俗套吗,咱不必拘它。嗯,看你如此坚持,也罢,为师就教你些真本事。”
秦铭闻言,欣喜不已,连忙起身,恭敬地端起老道身侧的茶碗,点头弯腰地送到老道身前,“谢师父!师父用茶”,心里却在感叹,唉,这山野之人果然粗鄙且不可理喻。古人云: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本是分内之事却叫徒弟我要死要活,真当是师德沦丧啊。
秦铭暗自摇头,却没瞧见老道接过茶碗的指节抖了抖,你是真没看出来我不爱喝这猫尿啊,你小子是故意的,肯定是故意的,老道对这小子的眼力见很是气恼。
“咳,嗯,徒儿啊”,老道嫌弃的搁下手上的茶碗,一本正经地说道,“徒儿啊,其实炼体、炼气、炼魂本无高下之分,都是修炼的方向,也就是在咱天南国,这几十年来因为那段特殊的历史背景对皇室和百姓产生了深远影响,所以分了高下,但却不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啊。其实你炼魂实在是没前途啊,不如随我炼气,寻那长生之法,试想百年之后,那些自诩聪明的炼魂之人颤颤巍巍、老眼昏花地从你面前走过,岂不是很爽?那些体魄如熊的炼体之人,老得连腿都迈不动的时候,还敢在你面前嚣张吗?”老道心知面前这厮对修真这一块还是个雏儿,一脸诱人的表情,其实是在胡诌诌。
“师父这是说的什么话,为人在世岂能做那落井下石的勾当,趁人之危实非君子所为,想不到师父竟是如此下作之人,恕我不敢再聆听师父您老的教诲了!”让老道没料到的是,秦铭突然正色,果断地转身,作欲离之状。
“啥?”老道一时蒙了,眼前有点发黑,这小子?豁地反应过来,差点没被他这副做作的表现气晕了,呵,你是个什么货色我还不清楚啊?真想对这厮用强,直接掳走,可想起了那人的叮嘱还是是忍住了,
“哈哈哈哈”老道不要脸地大笑,“徒儿莫走,为师方才只是想看你的为人能否担当大任,经此一事,才知徒儿果然是正人君子啊,为师终于能放心让你修炼了。”
“哦,原来如此,竟是如此,”哼,牛鼻子老道,油盐不进,非给你下一剂狠药才见效。谁要长生不老,飞天遁地倒是听着挺不错的,不过还是进书院入朝当官来得实惠,君不见那些官员手下可是一批的打手,要什么有什么,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何必卑躬屈膝的去干别的呢。长生不老?听上去不错,可谁见过呀。
“还请师父教我炼魂之道。”秦铭心中早有思量,不声不响地说道。
“哦,好,好,”老道心里也着急啊,好个屁,他又不是炼魂的,偏偏这小子还这么倔,纠缠不清非要炼魂不可,还哄又哄不住,吓又下不得,真是..
老道眼珠一转,瞥见渐斜的夕阳,“正所谓一日之计在于晨哪,这是读书之道,也是炼魂之道,明日吧,明日天亮,到后山来吧。”老道觉得自己再跟着小子说下去非得被他给气死,随便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打飞他走人。
“为何要到后山?”秦铭心中一凛。
“额,哈哈,炼魂之道与天地万物自然紧密相连,自然要到灵气浓郁的后山了,好了,你且下去吧。”老道轻轻地拍着秦铭的肩膀,用心良苦。
秦铭犹豫了一下,只好告别老道,走出房门,但心中还是有些忐忑,这老道故意要我当他徒弟却又不教我本事,说了一堆常识却不透露半分修炼之法,这是在砥砺我?还是在拖延时间?秦铭心里隐隐不安。
可他图我什么呢,况且,三十岁前不能进书院,我还怎么对得起母亲的养育之恩,虽然母亲无怨无悔地默默付出,我岂能就这样心安理得地接受?虽然这老道让人看不透,但他的话的的确确是真。秦铭握紧了拳头,默默离去,纵然老道可能居心叵测,但我不得不试试。
与此同时,在方才那间屋子里,道士环顾四周,悄悄地捏碎了袖中一枚玉简,化作青烟消散,如果有修道之人在场,必然认识此物——传信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