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咱家用祖训威胁你们,只是如果大公子还如此执着于殿中协理之权,日后少主继位了,必然还是要堂而皇之地收回,与其到时候少主和大公子面子上不好看,还不如早日做个了断呢!”
楚怀璧身边一人粉妆油面,体态妖娆,说起话来阴阳怪调,让周围的人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却又拿他没什么办法,正是嫡系一派的楚邱凤,虽是男儿身,却因为修炼了些特别的功法,状若美貌女子,平日里也喜欢做些女子之事。
“呵呵”楚铮顶着油光锃亮的大脑袋,其实看上去蛮老实的,这时候也憋着笑意,“这件事少主都没说什么,你们操什么心哪,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他的眼睛有意无意地瞟向了楚邱凤,眼珠子已经快憋得掉下了。
“死秃驴,你敢骂咱家是太监!”楚邱凤所炼功法偏向阴冷,使得他整个人显露出阴柔之态,此刻凤目圆瞪,一只嫩白的拈花指怒指着对面哈哈大笑的楚铮,只是秀美紧锁。
这死光头说的也是事实,自家的少主实在是不争气,成天游手好闲,都不知道为自己谋算前程,如此不思进取,旁人就算是再多的筹划也是无济于事啊。
周围的人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心中也是暗暗地一叹,按照祖制少主是必然接替殿主之位的,可是当今的少主与殿主不睦,为人又十分的嚣张跋扈,不及他的继兄半分。唉,主少无谋,长子又深得人心,自己这些人是不是站错队伍了呢。
殿中的气氛一时一紧,空气都为之凝固。
“孩儿拜见父亲,父亲安好。”清亮的声音打破了双方的僵持。
秦铭也很纠结啊,刚走进大殿就听到阵阵的争吵,关键谈论的焦点还是自己,硬生生放缓了脚步。双方提到自己没有表态呢,自己就上赶着过来了,这意图也太明显了吧。天哪,要不要这么巧。秦铭不由地懊恼,怎么自己躺着也中枪啊。
“嗯,严儿免礼,你一向不参加晨议之事,怎么今日来得这么早?”楚怀天深深地看了秦铭一眼,仿佛许久没有见过自己的儿子了。
“此事..”唉,按照楚严的个性,这种误会是根本懒得和楚怀天解释什么的,我想来就来了呗,你要咋地!
可是这回怎么说也是有事求着楚怀天,总不能一上来就得罪了他吧。何况刚才殿上之事一清二楚,现在说我只是为了出谷一趟,这种欲盖弥彰的事情连秦铭自己也不相信,一时间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启禀殿主,其实是近日有些风言风语流传,闹得门中人心不安,少主前来应该是洗清谣言,希望日后为殿主分忧,熟悉殿政要务。少主年少志高,十分懂事,这是殿主之幸,是我等命魁殿之幸哪。”楚怀璧觉得少主不能继续像以前一样置身事外了,这样会让他们很被动。只有这个不争气的少主能在明面上支持他们,很多事情才能够名正言顺了。
一旁的楚邱凤玉齿暗咬,这个楚怀璧长没长脑子,一心就只想着自己,不知道为少主考虑,难怪这些年嫡系暗弱。这个时候把少主放到明面上,岂不是让人觉得少主争权之心昭然若揭。就为了自己那点小心思,连大局都不顾了吗?
“都有些什么风言风语?说来听听。”楚怀天端坐在上,好像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回禀殿主,这些事情我倒是听说了不少,”楚铮摸了摸那发亮的光头,显得十分憨厚,“只是我老铮是个粗人,嘴巴没个把门儿的,各位还别怪我说错话啊。”楚铮抢在众人之前,无视了对面一道道锋利的目光,似乎有一肚子的话要说。
“远的不说,就说这几个月,少主每个月都会出宗门,干什么去了谁也不知道。不过每次少主必定会带回来一个细皮嫩肉的凡间的小秀才,听说最大的都有二十几岁啊。悄悄地带到碧波苑小院的卧室,听下人们说啊,常常听到阵阵********的叫声从少主的房中传来,我老铮倒是几次路过想去瞧瞧,只是碍于金铁二老守在院门前,不让进啊。”楚铮的委屈得涨红了脸,充满了与真相擦肩而过的遗憾,让人忍不住对院中之事浮想联翩。
“还有呢,说远了,碧烟阁的小姐点名要找少主说什么报一夜之仇、还有那问药崖的药丫头几次想见少主要还一夜之恩呢,你大家伙说说,少主是怎么样的人,咱们这些长老可是看着他长大的,难道还不清楚吗,肯定是谁背后伤人。”楚铮一脸嫉恶如仇之情,两只眼睛在对面的人群中扫来扫去,仿佛要找出那个始作俑者。
楚怀天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目光又看向了站在自己正下方的楚严,“严儿,这些风言风语,你要怎么为为父分忧呢。”语气中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怒意。
方才,秦铭本着少说少错心思,怕被众人看出自己言行中的破绽,没怎么搭话,但心里却在后悔,还以为这个时候,楚怀天的心思正在和众人商讨正事,才会赶着这个挡子来,没想到他们的正事就是在谈自己。现在好了自己无论如何得表个态了。
稍微一犹豫,秦铭心里也就有了主张,“孩儿有错,这些言语固然是小人搬弄是非,但也怪我自己行为不检点,如此看来,孩儿还是太年轻了,又怎能为父亲分忧呢。”言下之意就是那身老子殿主的位置我不要!
自己此行就是为了脱离他们的争斗,溜出门去,怎么可能还搅和到他们中去呢。
幸好前身楚严虽然有意殿主之位,但是一向不喜欢拉帮结派,想靠着自己炼气的实力去赢得父亲的认可,所以此时拒绝涉政之事,到没有人感到意外,应该能够蒙混过去。不过为了逼真一些,秦铭抬起头,直面楚怀天的目光,眼神中一如既往地带有一丝倔强,隐藏着一份渴望。
楚怀天似乎从秦铭的眼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父子之情,皱起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不再和秦铭对视。
秦铭则是默默地低下头去,绷紧的心弦稍微放松下来,只有这个男人对视之时,才会明白那种来自灵魂的压迫是多么可怕,这就是炼魂宗师的强大。
“既然如此,那你此次前来是为何事?”楚怀天淡淡地问。
“孩儿..孩儿想得父亲的允许出谷一趟。”秦铭有些尴尬地说道,心里却在大骂那个长相老实的楚铮,要不是他那番话,自己想要出谷的请求会这么别扭吗?
“嗯,允了。”楚怀天似乎不关心楚严出谷要做的事情。
“且慢!”本来站在人堆里的楚怀璧,此刻走到金色主道上,面朝楚怀天跪下,脸上包含凄切,“属下与殿主虽是主从,却也有至亲血缘,回想历代少主只要年满十六便能得到协理殿务的大权,更是可以如同殿主般自由地出入这迷雾谷。可是如今少主连同这样一件小事自己都做不了主,还要要禀报殿中上下,一点权力都没有,倒是那继兄协理殿中要务,叫人觉得好不凄凉。”说道动情处居然擦起了眼泪。
“少主自幼在我等的眼皮子底下长大,他的为人相信殿主也十分的清楚,虽有小过,但没有什么大错,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如果殿主为了些许小事就泯了让少主掌权的心思,冷落堂堂的嫡传血脉,却偏爱继子,实在是叫我等寒心啊。望殿主三思。”
同时,以楚怀璧为首的长老们齐呼:“望殿主三思。”
这一席话确实说到楚怀天的心坎了去了,他虽然因为一些缘故故意冷落了嫡亲的幼子,但是绝对不能乱了祖制,亲疏不分,否则就是授人以柄。想到对自己以后的影响,楚怀天陷入了深思。
“殿主,少主不能修魂,恐怕不能得到殿中传承之物的认可,怎么能够承继大统?”看到殿主犹豫,一道声音似乎有些焦急,也顾不得避嫌了。
说道传承之物,楚怀天的眼中闪烁了一丝惊慌。
“哼,难不成大公子就能得到传承之物认可了吗,他又不是嫡传血脉,修为再高也得不到传承。还请殿主早做决定,莫要让外人看了笑话去。”
就在楚怀天沉思未决之时,一声通报打断了殿中交锋。
“启禀殿主,大公子求见,正在门外候着呢。”一个侍卫通传道。
“嗯,让他进来吧。”楚怀天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慈爱。
一袭碧水白衣,一双踏月银靴,长发随风而动,玉面波澜不惊。迎面而来的,是楚严的继兄楚漠尘。他身后的贴身婢女颜夕,装扮清秀,手托锦盒,恬静温婉。
看到身后的颜夕,秦铭的心中不由地生出一丝好感,不是儿女之情,而是感激,颜夕曾帮助楚严躲过了很多的阴谋诡计。虽然跟在楚漠尘的身边,但是本性善良可人,眼下她正看着秦铭,眼中流露出一丝担忧。
“尘儿拜见父亲。”楚漠尘径直走到楚严旁边,恭敬地跪下,又侧身对秦铭见礼,“哦,严弟也在啊。”
“嗯,尘儿可是从问药崖回来了。”楚怀天对他的恭顺和风范很是满意,声音缓和下来。
“回父亲,孩儿此次随长老拜访问药崖,八折购买了一批清心丹,也售出了不少本门制作的符箓。”
“好!居然能从药宿山那个铁公鸡手上拿到八折的优惠,做得好,哈哈哈。”楚怀天的眼中满是欣赏。
“这是我为父亲特购的问心丹。”楚漠尘从颜夕的手中接过锦盒,递给侍从。“哦,还有,问药崖的药娴师妹托我送给严弟的益气丹,本想着待会儿送去,却不料在这儿遇着,真是巧了。”楚漠尘从袖中拿出一瓶丹药。身旁的颜夕,悄悄地看了一眼秦铭,想用眼神示意。
药娴是问药崖的一名炼丹女弟子,曾经受过楚严的恩惠,偶然听说楚严只能练气,不受命魁殿殿主的喜爱,就偷偷地送给他炼气的丹药。
益气丹不是什么名贵的丹药,天魁殿也有,只是一起去问药崖购药的还有别的门派,这小丫头这么做,就是在告诉其他的几大势力他楚怀天尊卑不分,冷落嫡子,无情无义,让自己的在别人面前很没面子,想到这里,楚怀天的心里很是恼火。
肯定是这个逆子在别人面前说了自己的不是,到处宣扬自己苛待于他,分明是他自己不争气,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但想到自己的计划,虽然不能和楚严过于亲近,但也不好彻底的打压,眼下嫡系的众位长老群起要求少主参政倒是可以顺理成章地推进计划。
“年终的斗魁大会,如果你能够得到殿中传承七星剑的认可,又能有点入眼的成绩,我就同意你参政,否则,出谷之事都不要再谈,你也该懂事了!”
众人还欲再进谏,楚怀天威严的目光扫过人群,“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了,不许你们再为此事起纠纷。”楚怀天的命令不可抗拒,众人皆是应诺。
楚漠尘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眼皮有些低垂,但旋即又朝着楚严贺道,“恭喜严弟,终能得偿所愿。”
得偿所愿你妹!秦铭心里始终很恼火,但又怕露馅儿,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只能唯唯诺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