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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心中之剑

但奥丁不是死人,他不但没死。此时此刻,就在今夜,奥丁就赫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看到了一位战士正向解剑崖这边走来。等他真正看清那位战士的时候,他就开始震惊,原来,来人真的是名动天下,天下第一长枪,手持冈古尼尔无敌长矛的北欧神王奥丁。

执金枪、披金甲、戴金冠、着金披,身影摇摇曳曳华丽丽地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男人的威武雄壮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别人对奥丁都很尊敬,雷神托尔、司法天神提尔、瓦尔基里的女王芙蕾雅、荣耀猎神乌勒尔。不光别人,就连他也对奥丁十分尊敬,这是他对自己的一贯坚持,他已坚持这个习惯很久了。但是,他还是好像曾经发过誓,发誓自己总有一天要以掌中的一尺刀锋去讨教讨教他那天下无双的冈古尼尔无敌长矛。纵然败在他的矛下,也可算不虚此生了。

虽已看得痴了,但是他还是要忍不住问自己,为什么奥丁会出现在这里?

看见奥丁他觉得很惊讶,无论在这里看见谁他都会觉得惊讶的,因为这里是他十岁生日离家出走无意之中找到的一个地方,那天刚好就是十年前的今日,他认为自己在奥丁的金宫中呆不下去了,想要逃离,于是他离开金宫后就一直往南跑,往南跑。

他穿过一个王座,那王座下面插满许多蜡烛,然后越过一泓泉水。

跑到这里的时候,他发现了许多野怪,他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到了这些野怪身上。然后等他离开这里时候,他就想开了。

他一定在这里吃了一些苦,受了一些罪,甚至快要丢掉自己的命,否则他是不会那么快就想开的。后来他又给自己做了两把短刀,常常回到这里打野。他打野不断干净利落,而且从不失手。他出招不但准确迅速,而且动作优美。如果现在托尔想找他拼,那不见得托尔的雷神之锤就能拼得过,不过托尔也不会找他拼,理由只有一个:“他有什么资格跟我雷神托尔拼!”

托尔现在已经28级,提尔27级。除了奥丁满级30级,是超神级别的存在,那北欧就是托尔等级最高了?

但是不在战斗中神明,等级是无法显现出来了的,也就是说你如果从未跟人交过手,那么谁都不知道你的等级。

所以本来没有资格的,可是现在有了,他现在神明等级29级。但就算是满级30级,他也不会找托尔拼。

现在他已使出“消失”技能,绕到解剑崖旁的一个隐秘的位置躲了起来,然后就开始注意着奥丁。

奥丁在对着解剑崖注视了很久,但是却没有解剑。

这下他就放心了,双手紧握着刀柄安慰自己:“奥丁不解剑,那我也不用解剑。”

解剑崖前奥丁为什么不解剑?

就在这时候,月光下又来了一个人,但那个人不是用走的,而是用飘的,站在一朵云上飘了过来。忽然他就感到凉飕飕,他感到一阵冷风吹起了他的衣襟。

一个伟岸的身影,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威严,飘到奥丁面前。那人的王者之气简直可以和奥丁相匹敌。他心想:“这人一定与奥丁一样,有同等的身份、地位、名声、威望及财富。”

那人一见奥丁,两人就怔住了。

之后,他就觉得有股寒气从足底升起,忽然间感到自己全身冰冷。

因为谁人置身于这中气氛中都不会好受。他相信,此刻奥丁和那人也不好受。

这个鬼老头是谁?这地方本来就神秘,现在月光中又多出了两个黑黢黢的人影,显得更加的诡秘和惊奇。

可是一个从未被肯定过的人,为什么要怕?

只听见奥丁叫道:“宙斯!”

那人叫道:“多年不见,你还是那样清健。”奥丁的容颜已经二十年都没变了,早在二十年前,奥丁三十岁的时候已看起来已像个老头,想不到二十年过去了他还是个老头,一个真正的老头。

昔年,北欧神王奥丁与希腊天神宙斯在解剑崖前定在“不战之盟”,距今已整整三十年。除了奥丁与宙斯,没有人知道当中的内幕,也没有人了解当中的原因。

这疾装劲履的青年当然也不能明白昔年的岁月,因为他才二十岁,到今日为止他整整二十岁,自从十年之前他练成“消失”这项神技,他已在这里渡过了十个春秋。现在他除了“消失”,还练成了“诱饵”、“预谋打击”、“暗杀”,更别说那与生俱来的被动技能“小心身后”。

他本来就不明白天底下为什么会有这样一处地方的,也不明白为什么有一块解剑崖。他更不明白的是,在同一轮圆月之下,在同一片山谷间,在同一块解剑崖前,奥丁与宙斯为什么就忽然之间来到了这里。

他们只是站着,面对面站着,紧盯着对方站着,他们彼此之间就如同划上了一条线,谁都不敢越上前一步。他们现在已整整站足了一个时辰。

他也盯了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过后,他们终于又说话了。

在这高耸的解剑崖前首先开口的是宙斯。只见他缓缓地抬起头来,望着那平如明镜的高崖,那“解剑”二字在一轮金黄的圆月之下熠熠生辉。

宙斯开口道:“昔年你与我在这片崖前定下‘不战之盟’,取名‘解剑’!”

奥丁亦缓缓抬起头来盯住那“解剑”二字道:“不错!”

宙斯又缓缓道:“可是你为什么不解剑?”

奥丁呵呵笑道:“你为何又不解剑!”

只见宙斯右手中的雷霆霹雳在这秋夜里闪闪发光,左手中的宙斯盾更是在秋月的照耀下宛如一面明镜。

宙斯道:“我手中没剑,为何解剑?”

奥丁道:“你手中没剑,但你心中有剑。”沉默片刻又道:“难道说你手中的雷霆霹雳不算剑?”

宙斯慢慢地举起右手,看了看那闪闪发光的雷霆霹雳,又缓缓放下,道:“手中的剑能伤人,心中的剑却伤己!”呵呵笑道:“再说我手中的剑已二十年没用过了!”

奥丁嘴角一扬,微微笑道:“那么说,这二十年间,你都在用你心中的那把剑不停地在伤自己?”

定下“不战之盟”后的这三十年间奥丁已很少笑了,就连朋友间的聊天也已不能使他欢笑,因为他已经没有朋友,如果还算有朋友,不知宙斯算不算一个?

宙斯道:“你又何尝不是,你心中的剑又何尝不是无时无刻在伤你自己。”他紧盯着奥丁手中的冈古尼尔无敌长矛道:“三十年前,我与你定下‘不战之盟”便在这片崖前,那时只见它高大耸立、平如明镜,我们希望此崖能为我们的盟约做个见证,你使出“英勇之跃”用你的冈古尼尔无敌长矛在此崖上刻下“解剑”二字。”

奥丁道:“不错,此崖上的‘解剑’二字虽然是你我二人之力,但是在你我心中此崖早已是‘解剑崖’,若是世人来到此处也必定会称此崖为‘解剑崖’!”

宙斯哈哈大笑道:“只可惜你我二人在此定下‘不战之盟’,并规定若双方后人来到此处必血溅当地,只怕那时候的‘解剑崖’又不叫‘解剑崖’了!”

奥丁使劲地摇了摇头,缓缓道:“‘解剑崖’还叫‘解剑崖’,只是此‘解剑’非彼‘解剑’,彼‘解剑’乃是解剑放下之剑,此‘解剑’乃是解剑出手之剑!”

宙斯道:“恐怕,这三十年你从未像今日一样笑得开心过。三十年前,我见你那时,你还是个英俊的小伙子,那时你的右眼还没有瞎,想不到就在二十年前,时过境迁,你打败冰霜巨人之父尤弥尔,我打败时间之神柯罗诺斯,在这月圆之夜,我再次见到你,你却变成了个独眼糟老头!”说完之后宙斯哈哈大笑,沉思一阵又道:“我都想不到,十年的时间会令一个人老得那样快?”

奥丁亦哈哈大笑道:“我也想不到那十年会令我老得那样快!”

“不过这二十年里,你倒是一点变化都没有,还是那满脸愁容、一眉不展的糟老头。”宙斯忽然很好奇道:“我都好想知道,你那十年是怎么老的。”

奥丁心里开始愁,不是那种带着恐惧的愁,而是一种一筹莫展的愁,到了他这样的年纪,历经百战,能令他恐惧的事情已不多了,他这种愁是一种看不到未来的愁。

奥丁为何看不到未来?他已是北欧神王,北欧神权的最高统治者,坐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位置,还有什么令他如此忧愁?

奥丁使劲望着天空的月亮,然后闭起了他的独眼。

宙斯警惕地看着他,忽然觉得他好可怜,问道:“你的眼睛有事吗?”

奥丁慢慢地睁开独眼,道:“我自小眼睛就不太好了。”

宙斯心道:“我知道,这样的人自小就有很多心事。哪像我这般风流快活!”

接着奥丁忧郁道:“看病的说我二十岁就看不到东西。”

宙斯问他:“那你今年贵庚?”

奥丁侧头答道:“五十岁。”说完埋下头去。

宙斯瞧了他一眼,不再去看他,说道:“我也今年五十岁。”

奥丁抬起头,淡淡地道:“每年秋天,这里的枫叶都会开得好灿烂。那时候我还希望在战胜冰霜巨人之父尤弥尔之前,再回来多看一次。”山冷气清,山谷里的枫叶开得很漂亮,被风吹得“莎莎”作响,他又道:“可惜直到现在,我剩下的这只独眼都还没有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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