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贵的暴走方式简单而粗暴,攥下一大把的柳条,往鱼塘里一勾,再朝着古稼获的方向挥洒过去!
他的准头极好,动作重复又极快,细密的水珠儿如同银白无根水,悉数洒落到转身逃跑的古稼获身上!
除了猛烈迅捷的动作攻击,他还用不温不火的言语攻击:“姑娘天性纯善、慈悲悯人,伤着了水下的鱼虾岂不事后悔恨?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再洒上这安神静心的无根水,定能让你祛除人间俗念!”
“哈!朱秀才念念叨叨的跟个出家和尚有啥两样?如此慧根不去与佛结缘未免可惜!”古稼获自然不甘受袭,边嘲讽边反攻。凡是见到的石头都弯腰拾起,也顾不得破坏鱼塘,一一砸进破罐子破摔、坚决不移动一步的朱子贵身旁水面。
但见水面喧哗、水珠纷飞,俩人你来我往,斗得不亦乐乎。等听到隔壁果园传来的暴动声时,俩人已经成了两只落汤鸡。
“停!”古稼获大喝。
朱子贵满眼嫌弃地瞧了眼正滴滴答答落水的衣服,不紧不慢说:“果园出事了,奶娃娃正哭着。”他的耳力比古稼获出众,自然听得更加清晰。
“聂尧也在!”
看不惯他的冷冰,古稼获一声吼后掉头就跑,边跑边撕沉重碍事的裙摆。拜她的好力气所致,一身及踝襦裙两三下就成了保守与现代兼备的古代短裙。因为减轻份量,整个人轻盈迅捷地飞冲。
“真是……胆大包天!”朱子贵看着这眼熟的一幕,脸上浮红。
她说……聂尧?那个大麻烦?等于……娃娃?
朱子贵反应过来,伸手抹去脸上阻碍视线的水痕,也不顾狼狈形象,提气追了上去。他练的身法纵然与聂尧的轻功无法媲美,要追上没练过的古稼获还是很容易的。
两人几乎是并肩冲进果园。
几只高栖在桃李树上晒身姿的公鸡警觉地高声“喔喔啼——”,有闯入者!
低矮粗枝上正眯着小眼、打着瞌睡的母鸡也跟着“咕咕咕……”乱叫,小眼睛泛着绿光盯住朱子贵。
没几秒,树下不知从哪钻出来的鸭鹅便立即聚成一小队准备攻击,数十只毛色各异的小球团更是你追我赶地冒了出来,好几只跑着跑着跌倒,引来后面一串滚地身影。
俩人已经身陷它们的包围圈。
朱子贵再心焦也顿步,全身肌肉有些发僵。这抬头见公鸡,低头见小鸡的情形好生悚人!稍不小心就能中恶臭炸弹!
古稼获柳眉一竖,喝道:“滚!老娘的园子也敢撒野搞叛逆!再不玩去,明天全宰了炖肉送人!”
面对她的威胁,几只公鸡示威地竖起脖间羽**刻,几声轻喔,大大小小各自散去忙活。啄羽的啄羽,抱窝的抱窝,找食的找食,散步的散步……,不再搭理俩人。
“这都成精了!”朱子贵喃喃,紧随着古稼获循声向前急走。脚下偶尔有踩到软滑之物,也只得屏息无视。
自从踏进菜园地界,他赖在古家不走一方面就是因为不想再面对满眼全是鸡鸭鹅的恐怖世界!如此恐怖的果园,绝对是生平唯一一次所见!
那个聂尧、娃娃千万别出事。
不提俩人心中着急,却说聂尧与古蒙手拉手跑出门后,古蒙便领聂尧直接去果园了。
虽然他已经不委屈了,心里也原谅了,但是,还是想吓吓尧尧让他知道自己也很腻害!
俩人进了果园,禽类见着是小主人,多少知道他的臭脾气,三三两两地散开,无视。
古蒙说:“尧尧,看!我家大吧?好多好多鸡!好多好多鸭!好多好多鹅!超好玩!”
聂尧厌恶地看着地面,扁嘴:“地上臭,脏!”
古蒙连忙解释:“臭臭好!娘说臭臭后果果更好吃!尧尧,那里,桔子,摘桔子吃!”他伸出小胖手熟练地指向一个地方,“甜甜的,好吃!”这两天他已经跟娘去摘来吃过了。
聂尧有些犹豫:“便便好脏,会踩到的。”他自小娇养爱洁,对随处可见的禽类有些好奇,对它们留下的残污却没丝毫兴趣。古蒙指的方向又看不到金灿灿的桔子影儿,想来是还要走一段路。
果园里的果树有高有低,有些树顶还能看见一两只打盹的鸡影。万一走过去时它们飞起来拉便便怎么办?师父说他小时追着一只公鸡玩时,被飞扑一抓,留下了永生难忘的阴影!——衣服上留了恶心的便便外,左边的脑门上还永远地留下了一记爪印!
那爪印红红的小小的,看起来很好看。可男子汉大丈夫脑门开了朵小红花,那得多娘多伤心啊!他可不想跟倒霉的师父一样!
古蒙大眼睛骨碌碌一转,冲他露出一个甜甜的天真笑容:“尧尧,飞高高,带萌萌飞高高去!”
飞高高?轻功嘛!
聂尧有些发愁:“师父没教呢,还飞不起。”要是能飞高高,他肯定带萌萌摘桔子吃。
“能飞能飞!尧尧飞高高,好高好高啊!”古蒙这下子忘了吓他,着急着要再次体验飞天的感觉,“尧尧好腻害的!比叔父还腻害!飞高高!”
“真的?我能飞?”聂尧咧嘴笑了,“偷偷告诉你,师父不教我,我偷偷学!师父有很多的书,书上说学轻功先攀岩走壁、每天绑沙袋跳坑,慢慢就能学成的!我溜出去玩时都在练,肯定会比师父飞得厉害!”
“腻害腻害,比叔父腻害!尧尧,飞高高!带萌萌飞高高!”古蒙摇晃着他的手撒娇。
被他一双黑色大眼睛给萌到的聂尧心动了,血气上涌应得响亮:“好,带萌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