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白王爷来花骨堂选花之日,秦霜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将花挪至外面,而是用锦团玉盆郑重将二花摆放在正堂,周围用绿色蕨类植物烘托着,仿佛要将其献出一般。家仆们虽不解,但看到两盆花后都心内了然,便与少爷一同将其余堂内植株一并收拾齐整,等待白王爷的到来。
白王爷钟缙与当今圣上一母同胞,虽太后偏爱于他,但皇帝并不与之心生嫌隙,反而兄弟关系亲厚,为时人所称。太后寿宴选花,自然也是受到皇帝支持的,于是花骨堂上下都格外重视此次选花,如若选中一盆花匠看护的花,不止是重赏,还有机会被提拔供职于宫中御花园,这是可是极大的荣耀。
白王爷钟缙的队伍浩浩荡荡迤逦而来,就连皇帝南巡的阵势也没这么大,但在钟缙的势力范围内,百姓也只能噤声了。到花骨堂门首,秦父早早恭候在前,作揖不已,哪想钟缙只是扫了一眼,也不理会快要头触膝的秦父,眼望着门内问道:
“为何不见秦霜出来接见本王?”话声落,一旁的侍卫立即拔刀指向秦父,吓得秦父双膝一软跪地不起,连忙磕头解释道:“犬子知王爷今日到此,怕下人们布置不如王爷意,于是亲自监督下人布置摆放花草,此时应在堂内等候。”
“起来吧。”钟缙仍然没有看秦父一眼,嘴角些微勾起,直踏入堂内,秦父这才慌忙起身跟随其后。
花骨堂内布局有如园林,前有假山屏障,在这面被藤萝缠绕的假山上,有一孔眼,一泓水流倾泻而下,下有一蛤蟆状石雕张口正好将这水流接住,却也并不溢出,不知流向何方;转身后发现是一小型水车,水池成倾斜状,正好倒下水流将水车转动,水车又将水从孔眼中倒出,如此往复不止,并不需人力,方知前方蛤蟆嘴中水流向此处,前高后低,构思巧妙,令人叹赏不已。一众随从哪见过这样的造化,都眼瞅着目光不忍离开,不想钟缙却只看了一眼便向前走去,并不做任何停留,随从们只得跟上去。秦父请著名工匠打造的的引以为豪的假山飞泉就被钟缙这样略过,本准备介绍一番的秦父不禁掌中生汗。
白钟缙此刻却停下了,秦父顺着他眼光望过去,见儿子正在正堂小心侍弄他那两盆花草,不禁气打一处来,喝道:“孽子,还不快来参见王爷!”
秦霜听得父亲呵斥,不禁停下正在小心擦拭花叶的动作,见白钟缙立器宇轩昂地在大堂外,于是便缓步前来,作揖道:“秦霜参见王爷,还请恕小人失礼未曾迎接。”
“既然知道本王要来,为何还在不前来?是小看本王吗?”秦父听得如此说再次下跪请求饶恕,并示意秦霜同样下跪求恕,秦霜却兀自不动,只是微微屈身:
“王爷恕罪,小人自知身份悬殊,万万无不敬之心,且窃以为花骨堂对王爷最大的尊重在于经营好花草以供王爷表孝之心,故在此地侍弄花草以期最好状态迎接王爷。”
白钟缙显然是满意的,但看秦霜眉间蹙起,不禁心生疑惑;再看那大堂内被摆放地最显眼的两盆花,不禁大惊,疾步向前越过众人到那花前,厉声问:“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