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于山野密林之间,鸟惊绕林而飞,徘徊不定,寂而无声,惟余惊鸟不时凄鸣之音,倍感凄清。此时,方得知事有不协,林中定有埋伏,却仗着不少随从护院,收拾一般贼人不在话下,仍是前行。虽是如此,亦不勉多做些准备,便命其子换了衣冠饰物,扮作了农家小儿,若是贼人厉害,招架不住,便逃生而去。
厮杀之时,方知所遇贼人众多,有些不凡,众人竟不能挡,亦不知其来历,只得取后路而用,逃得血脉,保已一房传承不息。若可尽依其计而行,逃生之机较之他人,倒也是大上了不少,可留得残命,混入丛林之中,因个子矮小而不易搜寻,便是生机。再以夫妇两人为中心,结阵而守,拼死一战,露出财货引其欲,乱贼人心志,更添了几分成功之望。
那时战场之中,混乱不堪,少了一小儿,财货尽数不动,拼命厮杀之际,谁会在意,便可使其子趁乱而脱。料那贼人也不会太过在意,或可逃过一劫,然后,寻得亲友做主,留下香火,继一脉传承。
待脱了贼人之手,便以剑匕防身开路,以印章为信,投奔亲友而去。路途艰远,若只有些许食物,无有财货随身而行,亦不怕他人起了邪念,加害于那小儿。若身怀重金美玉,招摇过市,不过是怀壁其罪罢了,以小孩之力,诱众人谋之,恐失了性命。
此番计议已是周全,惜凡事算尽,亦不敌天命,天欲令其绝后,不过差了几步,其子仍做了刀下鬼。纵有些智计,亦只得徒呼奈何,只有心无力,不能护得其孩儿周全。
此番谋划,倒是成全了素道,依其谋划,倒也算轻松,也算是解了其燃眉之急,送了份机缘。
“还真是一家的好人啊!”
寻得了包裹,其中,却全无想象之中的财物,因有些恼怒,以后行程难了不少。不过,有此收获亦是不错,瞒怨不得已亡之人,只得恨自己气运不济,与那贼人搜刮之能,雁过拔毛。
此番收获,福祸与否,也未能尽知,当下,他也不过是一小儿罢了,亦无护身之力。若多有财物之获,便是怀壁之人,尚是弱者,无力守护之下,当有大祸。微一思索,便想通了此番计较,不由叹服,姜还是老的辣,智计不同凡响,相比之下,他还差了许多。不过,其亦不好此道,智当随力而行,两者相合,方是正途,不凭一道,似那家人般,作了荒草枯骨,野兽的腹中之餐。纵千般计策,万种阴谋,当头之刀一落,血洒荒野,妻儿亦是护不住。
眼神一厉,当务之急,便是先离了此地,寻一安全之所在,过得今晚再看那些遗泽不迟。随手把剑匕收入衣袖之中,贴身而藏,那小儿也带了此物,可见这世道也不太平。
一只手握着兵刃,另一只手拿着糕点,狠狠咬了几口,补充些体力。忙碍了许久,正好有些饿了,不知还要行走多久,便吃些食物,也可泄些无财物之获的郁气,一举数得。遇着强盗匪徒了,或是些豺狼虎豹的,也有着逃跑之力,一搏之能。
天色渐暗了,夜枭之声,狼嚎之音,此起彼伏,干哑凄厉,有若鬼怪呜咽,让人心中发毛不已。周遭林木渐盛,再不是方才那荒芜之景,却也无心欣赏,只想着快些赶路。行在此官道之上,落叶满铺,寒风卷起,飘飘洒洒,独身于此,直欲断魂,不由紧了紧衣物。
紧了紧脚步,望不要下雨才好,周无避雨之处,若是感冒了,很可能因此丢了性命去。不多时,便出了这小树林,而眼前这些岔路却令其犯了难,不知该往何处方向行去。
不敢轻下决定,事关生死之事,若不能尽快过人群聚集之所,恐生存不了多久。因在未日之前,不知如何打猎,其亦无野外生存的经验,甚至杀鸡宰羊之事亦不曾做过,所知的,于此地,无一用处。身处野外,食物亦是难寻,寻着了亦不知是否可食,有无毒素,一不小心,便送了性命去。待其吃完了身上所携食物,便只能饿着,徘徊于丛林之中,与天地野兽相搏,成蛮夷之人,化为白骨,或有人搭救为止。若是乱转,迷了路,于此地兜转,运气差的,直至累死了,也是可能。
犹豫不决,初至此地,不知路况,极易行错了路,再后悔之时,已是迟了。此地正处于三岔路口,来往商队,多有经转此处,看那深深的车轮之印,便是可知。在此等车队经过,更是蠢主意,此时,已是要入夜了,豺狼可不少,正是饥饿着,不嫌肉多。
于此进退两难之际,如得天助,只闻得远处,有些人声传来,人声嘈杂,好似在高声谈笑。渐渐的,清晰可闻,知已是近了,左右看了看,随意寻了处遮掩之处,便躲了起来。不知是贼人经过,还是那些商队路过,先藏起来再说,若是贼人,便不露面了,若是商队,可向他们求助一番,与其随行。
躲藏好了,只是望着人声传来的路口,努力平复心情,减缓了呼吸,此处可不是历史之中,腾云驾雾,亦是寻常。
“老王,赶完这趟,叫上兄弟,一起去万花楼快活快活,别整天和你那婆娘腻歪在一起,也不嫌烦,找个相好的,换换口味,也是好的。”
“咳咳,这……”
声音已清晰可闻,连那声音之中的揶揄尴尬亦感得出来,听着聊天之语,想应非是贼人。不过,亦不可急着出来,再观察一会儿,也是不迟,以己身安危为要,命可是只有一条。
顿了良久,只听一阵哄笑一声,怕是说了什么私密之言,才又闻那笑骂之音,可知其心情不错。
“哈哈哈……你这小子,竟如此怕你那婆娘,有我们这帮兄弟遮掩,你还怕什么?就今晚,不见不散,啊,是兄弟的就应承了,怕个毛啊!”
“对,对啊……兄弟们帮遮掩,你怕什么,踹你下床么?哈哈哈……”
“哈哈哈……”
又是一阵大笑,已可听闻马蹄之声了,更是不敢放松,紧紧的盯着那路头,不放过任何细节破绽,是商队,还是马贼,一望便知。
路口转角之处,突兀冒出几个骑马的大汉,便是那几个高声谈笑之人,强忍着出去之欲,决定再等一等,再行出去。紧随其后的,乃是几列布衣剑士,整步而行,眼窥着四方,脸色平静,无半点杂音。其后,便是上百辆大车,装着满满的货物,由此可知,其乃是一大商队。
车辚辚而过,驽马老牛,不时嘶鸣两声,皆从其边上而过,留下了深深的痕迹。待那些车辆过尽了,心中已肯定其乃是商队,便跳将起来,朝车未的甲士呼道,
“诸位英雄好汉,留暂且停步,我本是颖川之人,与父母来此地访寻亲友,不料于不远处遇了贼人,只余我一人装死得脱,可否稍我一程,它日,定有重谢!”
神色紧绷,只见那几人对视了几眼,留了一人,前来交涉,不由更是紧张,毕竟己身可算手无缚鸡之力,百无一用的书生。待得那甲土近了,满是狐疑之声,不由心头一跳,知己身神色紧张,已令其生疑,有了防备。
果不其然,只见其近得前来,见衣物上的血迹,不由抽出了手中长剑,指着素道,再也不肯靠近半分。注视了一会儿,见他无有半分变动,年纪亦是不大,于其危险不大,方微微垂下了剑尖。
见状,不由松了口气,额上汗珠滴落,亦不敢用手去擦,若是甲士以为其不轨,来上一剑,怕是黄泉之中一游了。他被那利剑指着,亦不是不想逃,实乃无能为力,受那甲士气机所迫,竟是动弹不得,手脚似不在是己身的了。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地?”
良久,觉眼前之人,无半点威胁,不过一普通孩童,方是问道。
语气淡淡,似对着一蝼蚁般,令他不由大怒,却不得不按下这口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先保了性命再说。
“我本是颍川之人,与父母来此地探寻亲友,不料于山林之处,遭了山匪劫杀,只剩了我一人,随身之物亦失去了,便欲与各位壮士相行,到附近城池,再寻亲友……”
“好了!”
话音未尽便被打断了,不由期盼地望向那甲士,不知他之愿,是否可实现,方才之怨,亦拋在了脑后,只等着其判下定言。
面露笑容,对那小孩的期盼,不由十分得意,有种对弱者命运操纵之感。仔细的打量着眼前之人,确定了身无长物,顿感无趣,脸色更差了几分。
“小子,我不管你如何,想托蔽于我等之下,我只告诉你,不可能,哈哈哈……愚蠢的小子!”
“你……”
看着眼前甲士转身而走,直恨得牙痒痒,双手捏得发白,恨不得抽出剑匕,刺入其心中。深吸了口气,远处的甲士,目光如刀锋般,直令肌肤发寒,起了疙瘩。
转过身,深藏了怒火,弱者,于此烽火乱世,可没什么权利,而其正是弱者。若敢再多分辨几句,其一定乐意试试己之剑锋,尚可算利否。至于喊出莫欺少年穷,那是主角之类的生物喊的,他这种小角色喊了,那甲士怕要斩草除根了。有朝一日,便是有人于素道跟前如此说,其会非常乐意令说话之人没有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