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祖师所遗传承,难入门径,便是凭着机遇福缘得了,亦是难明其中精妙之处。若是根基不稳,一无所得,亦无需惊讶,得十之一二,便为侥天之幸。入门之前,无打熬气力之方,无操弄兵刃之法,机缘巧合,便是入了门槛,亦属根基浅薄之辈,难有大作为。先祖之中,有武艺大乘者,苦于根基不实,困于瓶颈而难以突破,一生抱憾。晚年之时,思及后继者难行,不欲我等亦是如此,便立下传承之基,熬练气力兵刃之法。其后,代代冥思苦想,终补足六艺,刀、剑、矛、弓、戟、锤等等,皆是战场厮杀,夯实根基之艺,便是得了传承,亦大有好处。若是机缘差了,未入得祖师法眼,或是传承便是难以体悟,未入门径,凭着六艺练得娴熟,亦可纵横于天下……”
不觉之间,脸色阴沉了几分,言语顿时止住了,不欲多言下去,便转了话题,道,
“若要得传承,便得先入我黄氏一脉,而今,更是要得祖师认可,然而,如此亦得突破了士卒之阶方可。祖师传承,历代先祖所遗,合之为“三道六艺”,可称之为黄氏之本。记住,入了士卒之阶,方入门槛,此多一切之基石,万万不可好高鹜远,轻忽怠慢了根基,以至难有作为!”
眼神之中,透着少许厉色,却亦有着一份关怀,令得黄道心中一暖,忙声应是,气氛方缓和了下来。
迟疑了下,终是耐不住心中疑惑,心中一横,问道,
“叔父,不知何为士卒之阶,其中有何区别,不,有强弱如何?”
“好,知其详尽亦有着好处,我便和你说一说其中分别,省得你无知之下,失了脸面。若是以兵家武道而言,初习武艺者,未入士卒门槛者,皆为不入流,力有千均,武艺精熟之人,方可入士卒门槛,分九品,按根基之别,强弱各有不同,可分三等。其上,便是初闻道者,可称之为将,可分三属,简约易别,一流,二流,三流,自有其妙,难以言述之。时至今日,我亦不过属二流之列,至于其上,属传说之中,不说也罢!”
正听得如痴如醉,忽闻得其顿住,不再往下,心里顿如猫爪挠着一样,顾不上许多,随既问道,
“叔父,接着往下说啊……”
话一出口,便知犯了错,忙是停住,说出之言却不能收回,幸见着黄祖亦不曾在意,方松了口气。
“兵儒为显学,两者之间,并无多大差别,不过换了个说法,书生,儒生,大儒,至于道术……”
顿了下,微微思索,方道,
“道法自然,无处不在,化入万物之中,不论兵儒,或是其它百家之说,皆可取用之,难以言述,全凭自身体悟造化。不过,此时正逢着烽火乱世,是以兵道最为显赫,诸道皆以其为尊,盛行于世。功名但凭马上取,其安身立命之法甚佳,为世人奉行,那划分境界之事,于外,诸道便皆按着兵道划分以定。”
言罢,没有停歇,便突然转过身来,盯着黄道,双目圆瞪,震慑其心灵,大喝道,
“可曾习得文武之艺?”
“未曾!”
正听着其论述,徒然一喝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未曾经着大脑,便已回答。
“好,我黄氏之中,有一筑基之法,需打熬气力三年,你可受得?”
“叔父,这法有何益处?”
心中尚有疑惑,缓过了劲来,便未马上作答,只是问着,可有益处。
“你可受得?”
又是一声暴喝,震得黄道头晕眼花,不能思考,只是凭着本能,自冥冥之中的先天灵觉而出,觉着那筑基之法于其大有用处,便答,
“受得!”
“烈火灼身之苦,你可受得?”
“受得!”
“朝不保夕之厄,你可受得?”
“受得!”
短短几句话语之间,好似过了千百载,皆是心中之语,经了不知多少苦痛挣扎,方定下决心。精神疲惫之下,顾不得举止失礼,不由坐于地上,浑身气力似已用尽了一般,只是喘着粗气。
“好,我果然未曾看错了你,既已答应了三年筑基,那三年之内,便不许习文练武,只一心打熬气力罢!”
“什么?”
惊讶万分,不由得喊出声来,心念一转,便追问道,
“这是为何?”
“哼,我的话你听不懂吗?三年之内,不得习文练武,筑好根基之后,自有你的好处!”
“可是……”
心中有着顾忌,不知何时,便要从这周天三门——人之门中出去,若是根基未成之时,便已出去了,那荒废了其中年月,岂不糟糕。
“没什么可是的,按我说的做便是!”
看着黄道百般推托,亦不禁心生怒气,若不是其过了那三问,乃其心中之言,作假不得,早便将其赶了出去,省得碍眼。知其中应另有缘故,却亦无兴趣知晓,若不能按其所言而为,不如赶将出去,任其自生自灭罢了,省得浪费了粮食。
心中叫苦不已,见着那便宜叔父已有了怒气,知再也推托不得,只得苦着脸行礼,道,
“儆遵叔父之命!”
“哼,不用如此,知其好处之时,再来拜谢吧!”
见黄道知机,非愚不可及,怒气便已散了不少,踱了几步,见其乃是一幅不甘之状,不由有些好笑,暗忖,“怎的与这无知小儿一般见识?”
一时之间,火气倒散了大半,应言之事,已是道尽,俩人之间差距甚大,亦非善言之人,没什么可聊得入耳的,倒是沉默了下来。
“爹爹,爹爹,茶来了!”
暖丫头尚在门外,其柔柔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令得俩人皆是扭头看着其蹦跳着进来,不由有些笑意。无意之间,倒化解了俩人的尴尬,气氛和缓了不少,再无方才沉默的压抑。
“暖儿,如此毛毛燥燥的,忘了礼仪,成何体统!”
脸上带着笑意,并无多少斥责之心,只是随口言道。
“嘻嘻嘻,知道了,爹爹,用茶!”
知黄祖并无责怪之意,亦是不惧,笑嘻嘻的便上得前来,请其用茶,于其所言之事,转眼既忘。
“你啊……”
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轻轻敲了敲她的小脑袋,有些舍不得,便又揉了揉。
晃了晃头,艰难的摆脱了头上的手,气鼓鼓的瞪了老父一眼,便转身蹦着向黄道而去。
“哥哥,你也喝茶!”
“嗯,好!”
从其手中接过茶杯,笑了笑,点了点头,向着其道,
“暖丫头,你想来也是累了,便先坐着吧!”
“哦!”
暖丫头擦了擦鼻尖上的汗珠,应了声,便寻着坐垫,于黄道身畔放下,紧挨着坐下。
黄祖见得此景,不由脸色阴沉了几分,舍不得斥责女儿,只是瞪了眼黄道,眼神之中,好似要将其生吞活剥了似的。等着到黄道有些受不了,冒出了汗来,紧张的动了下,方是罢休,收回了目光。
手中端着茶杯,正好有些口渴了,紧张之下,亦不多看,拿起便饮。入口苦涩难忍,几欲吐出,只是思及暖丫头就在身边,便强咽了下去,脸色亦不由一青,忙低下头,遮掩着道,
“好茶,好茶,暖妹妹果真是好手艺!”
“哦,是吗?那我得好好的尝一尝!”
黄祖亦是来了兴趣,莫不是此茶真的不错,端起已放置于一旁的茶杯,便欲饮下其中茶水。
黄道抬起了头,脸色早恢复了寻常之状,欲言又止,终是没有阻止,望着其饮下那茶水,一口饮尽。幸灾乐祸的看着其饮下茶后,欲吐出,见着暖丫头一脸期盼的望着,不由脸色铁青着咽了下去的样子,几欲笑出身来。有此颤抖的放下茶杯,亦是低头了一会儿,方强挤出些笑意,一字一顿的道,
“好茶,果然不愧是好茶,暖儿,你做得不错!”
“好焉,我说吗,我有什么做不好的,小红竟敢指手划脚的,我煮的茶,爹爹还不是很喜欢!”
大眼睛一闪一闪地望着黄祖,似在等着其夸奖,实在令人不忍拒绝。
嘴角抽搐了几下,不得不违着心意,道,
“暖儿,煮的茶很好,非常好!”
“那以后暖儿天天煮茶给爹爹哥哥喝,好不好嘛?”
“不用,不用……”
俩人此时倒是默契十足,不由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着不用,连连摆手,险些跳将起来。
只是见着暖丫头面露疑惑,于俩人之间转来转去,知其心中起疑,便想着补救之法。俩人皆是惭愧,不愿多说,望对方应付过去,互相之间,瞪着眼,不肯相让半分。半晌,黄道终是有求于黄祖,底气稍弱,败下了阵来。
干咳了一声,心念一转之间,便已有了说辞,道,
“暖丫头,我等亦是为了你好,这等粗笨活计,交与仆人便可,若是弄脏了手,那便不好了!”
“哦!”
只是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倒令得俩人着实松了口气,心中暗道幸好。
暖丫头眼珠子一转,似是无所察觉般,轻轻笑着,便站起身来,向外行去,边行着边道,
“那行,我煮的茶还有一壶之多,你们既是喜欢,今后亦少有此福,那便全都拿来,让你们喝一个尽兴吧!”
闻得此言,俩人皆是脸色一青,肚中翻滚如潮,那滋味,可颇不好受。黄祖无奈,站起身来,他可不想着再尝那茶水了,一步,至暖丫头身后,扯住其衣角,柔声道,
“好了,暖儿,我俩皆是不渴,便不浪费你那好茶了。今日,便施于仆人,令他们也高兴高兴!”
“好啊!”
应了一声,转过身来,望着俩人如释重负的样子,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捂着嘴,笑了起来。
“嘻嘻嘻……”
俩人皆有些尴尬,原来心中打算早便让暖丫头看破了,只能厚着脸皮,亦是轻轻笑着,一时之间,气氛倒也是和谐,颇有几分家人团圆,其乐融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