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之道,在乎于弱肉强食,强者可存,强者愈强,终可立于巅峰之上,于智慧通灵者,此便为进化之途。于无知野兽而言,无非是生存罢了,猎取食物亦是要搏命而取,相互厮杀,争斗不休。以生存为本,厮杀猎食,自是有纯粹惨烈的杀气而生,更胜些军中老卒,已可令胆弱之人手足瑟瑟发抖,进而从容取食。猎食之技更是时时磨砺,至炉火纯青,进无可进的地步,亦不会罢休。若是得了机缘,更进一步,便可称之为怪,其后为妖,其智已是通灵,凶残狡诈,更是脱了天敌的束缚,可行种种不可思议之事。
月色动人,于密林之间洒下斑斑点点,于轻风吹拂之下,微微晃动,云雾翻滚之间,更显悠远。如此良辰美景,难得一见,素道却是顾不得欣赏了,丽色之下暗令杀机,稍有大意分神,便只能身首异处,曝尸于路旁。那森森杀意影响心神,只得凝神静气以抗,紧握着手中之刃,盯着那渐缓下来的树丛戒备着,猛兽盘踞于其中。
许是未见着猎物瑟瑟发抖,束手待毙,或是转身便逃,惊恐万状,顿感无趣,便不再相戏。凶兽乍醒般,气势汹涌了起来,草丛晃动着,分了开来,难尽其中之势。
背倚着树,退无可退,借着点点的月光,看着饿狼从其中走出,杀气扑面,绝了后路,心中倒是平静了下来。临战之际,心中若仍是惊恐不定,战意不起,八九分的胜算亦会失却,白白失了性命。
饿狼于丈许之外站定,方有闲暇打量,于昏暗之中也看不甚清晰,只觉较之寻常野狼大上了不少,那爪牙闪着寒光,怕是锋利异常。
心中惊疑不定,狼向来是群居之物,猎食或迁徒皆是成群结队而行,在此狼来了之后,便再无动静,想来应是那被驱赶出的独狼。便是如此,亦不可小歔,独狼之前向来是那首领之位,因战败了,方离群而居,四处游荡猎食。曾为群狼之首者,其实力不想便可知晓,乃是那争战之术娴熟,捕杀猎食,狡诈之辈。身畔无狼群助力,不在巅峰之时,只余那凶残的杀气扑来,便是有了戒备,亦要感一阵不适。
那饿狼不急着扑击猎食,亦是打量了起来,不时的嗅了几下,铁尾轻扫着路面,砂石散落。嘴角落下些涎水,缓缓的在四周行走着,闲庭信步,已视素道为囊中之物般。
游走之间,狼眼放着幽幽绿光,细看之下,竟觉有些戏谑,不由心中凉了半截。强打起精神,不再思索饿狼的强弱,只是戒备着,手中剑匕却是在不觉之间露了出来。
月光洒落其上,寒光隐隐闪现,不亚于那饿狼的爪牙,不由凭添了几分争胜信心,生机之望。
寒光闪烁之下,竟有着似杀气般的寒意涌动,令那饿狼顿住,露出了几分惊疑不定之色。
脸皮抽搐了下,心中不知如何是好,只是暗骂,“我不是抽中了三国吗,这还是三国吗,活脱脱的神话世界啊,随便遇着只饿狼也是通了灵性的,小卒射出的箭矢便可超音,更不要说那些只是闻名的武将了,要不要这么夸张啊!生存,还真是不容易啊!”
世界不随其意而动,密林之中,野兽的厮吼之声,临死之际的哀号,皆是大了起来,周遭充斥着躁动不安的气息。轻风缭绕之间,寒意更重了几分,竟隐隐可闻淡淡的血腥之气,更不敢多有动作。
一人一狼,四目相对,各有着顾忌之下,皆是不愿抢先出击,一击不中,便是身亡。谨慎之下,亦不敢多有大意,便对峙了起来,寻着对方的破绽,望可一击致命。
月上了中天,对峙了不知多久,于寒夜冷风之中,亦滚落着豆大的汗珠,不敢稍有歇息。身边衣襟皆已是湿透,手脚有些发麻亦是顾不得了,不敢分神片刻,那便是生死之别。唯一可以依靠的,便是手中之刃,然过了这些时刻,提着兵刃已是困难,手亦是舒展不开,已不足为凭。眼中已有了些许慌乱,幸那饿狼亦是消耗了不少,便未曾察觉,逃过了一劫。若是此时扑了过来,怕是还手之力亦无,只能闭目待死而已。
本是打算相互对峙着到了天明,或是野狼不耐,那饿狼自会退去,另寻其它猎物。不料,其高估了自己,于丛林生存之道,不如那野狼,所依仗的只是手中兵刃之利,如此耗费精力,竟已是坚持不下去。如此一来,做那饿狼的腹中之食便成了定局,怎能甘心于如此。欲要生存下去,便要打破对峙之局,寻一存身之法,驱走那饿狼。
正寻思之间,又生了变化,那野狼伏下了身子,一步一步,戒备着往后退去。乍见得此状,不由心中一紧,全身绷着,亦是戒备着,待其又退了几步,方反应过来,那饿狼应是耐不住饥,欲就此退去。松了口气,身体再也绷不往,凝聚的心神疲乏散去,连带着手足亦是一软,再也撑不住,扑倒于地。
“不好!”
那饿狼见得便宜,后退之势顿时止住,兴奋了起来,腹中之饥已是不可再延,眼前的猎物,便可饱食。那甜美的血肉已到了嘴边,猎物难寻,怎可轻弃了,猎食厮杀,勿论何时皆是危机重重。顿时,长嚎了一声,往前,便是一扑,爪牙寒光闪耀,连成了一片。
方倒下之时,便已知不好,欲懒驴打滚,离了原地,避开那饿狼锋芒,再寻出刃之机。然,未料手足发麻,使不出劲力,较之平常,要慢了不少。待饿狼扑来,已是不能完全避开,肩头划出几道深深的血痕。幸神志未迷,尚知手中兵刃重要,便是手足发麻之际,亦不曾弃了,仍是牢牢握在手足之中。
于那利爪划过肩头之际,心中不甘绝望驱使下,顾不得手足酸麻,无甚劲力,挥舞着手中兵刃,乱舞一通。依仗兵刃锋利,趁着那野狼贪婪大意,一时不察,便以手中兵刃横削下些许野狼毛发,令其不得轻举妄动,从而得了喘息之机。
犹豫不决,被那剑匕锋芒所摄,一时也不敢再扑击过去,顿了下,待素道呼吸平稳了下来,便再也停不住,扑了上去,嘴咬爪撕。
近身搏杀,素道做那好孩子已是近二十载了,又怎是这天天厮杀争食之兽的对手,几无还手之力。
几击之后,便又多了几道血痕,深浅不一,却也令得衣襟上的血色更是浓烈了几分。血腥气散入空气之中,那饿狼幽光更是深遂,更隐隐有着血红之色浮现。扑击行动,更显凶悍残忍,快疾之至,却也失了章法,破绽凭空多了不少。
受了不少的皮外伤,未伤及筋骨,不算严重,却也是隐隐作痛,解了手足发麻之弊。算好了时机,在其又扑击而至之时,不散不避,剑匕直取其腰间。
铜头铁尾豆腐腰,说得便是狼的弱点便在了其腰身之处。
跃起之际,那饿狼方觉不对,眼前这猎物竟亦是有着杀气,手中握着的,便是其忌惮不已的兵刃。
于危急之际,铁尾一扫,凭空再跃起了几分,兵刃擦着皮毛而过,只余下道淡淡的血痕。
身上的皮肉之伤已是结痂,于行动无碍,不似方才那般,手足皆使不上太多劲力,任那饿狼可随意扑击,亦无还手之力,只能翻滚相避。
“哈哈哈……痛快,我俩再来过……”
大笑了几声,剑匕握得更紧了,行动若是无碍,这饿狼只是通灵,也不见着有多可怖,可保性命无疑。
闻得此言,那饿狼亦是退了几步,似知其不再似方才那般好惹,莫名的有些忌惮起来。然,费了如此工夫,若就此离去,不分个生死,其亦是不甘不愿。
毕竟处于劣势之中,素道亦是退了几步,退至大树之下,背靠于其上。
抖了抖皮毛,又是长嚎一声,紧着素道便往前了几步,伏下了身,作着攻击之势。
脸色一沉,亦是知他方才做得有些错了,不应同样退步,只是受前世所累,方作出了此弱者之态。其后退了几步,他便应前行几步,近前相逼,倒可能退了其扰,而非如此,似怕了与那狼再战般,与那食草动物无异。
此时,悔之晚矣,只得全神的应付着眼前,举起手中剑匕相对,一如之前。用力的握着兵刃,肩上伤口又崩裂了开来,鲜血顺着手,缓缓流下。
血腥气更浓,狼身不安分的动了动,低吼了起来,转了转,欲从其身侧或是身后而击。
“嘿嘿……”
不知所嘲为何,只是乐得如此,随着狼头转着,始终相对着,不露侧后薄弱之处。兜兜转转之间,拖延些时间亦是不错,越是近了黎明,于其优势便是越大。
那饿狼智慧亦是不低,知如此下去,于其甚是不利,便欲速战速决,或是及早退去,不再纠缠眼前之人,寻了其它猎物充饥,再来一战。
转了会儿,见其戒备甚严,破绽不多,不能轻易取胜,便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亦要吞吃了此猎物。经一番生死搏杀,知那人心性坚毅,取其性命,不是易事,偷袭速决既已成空,那便强攻。
绕着素道,便小跑了起来,四肢皆是似曲非曲,蓄势待发,欲乱了猎物的眼睛心神,趁机而动。
俩者之间,越发近了,却难有察觉,气氛凝重了起来,皆如箭在弦上,绷紧至极处,只待雷霆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