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生过了三天,何美萱带上一些吃的用的,在杨玉生的陪同下来到了市里的神经病医院,来看望何艳。
自打有刘钢在医院陪伴着何艳,只半个月的时间,何艳的病情就有了明显的好转,不但犯病的次数越来越少,而且开始怀念亲人了。清醒的时候,她就跟刘钢叨唠,不是想她的儿女,就是想她的娘,要么就想她的兄弟姐妹。每每此时刘钢就劝她,说你别着急,过几天,他们就会看你来的。这时候,何艳就会依偎在刘钢的怀里,像个小孩子那样显出无限的幸福,有时还会对刘钢说些刘钢从来没有听过的那些缠缠绵绵的情言话语,弄的刘钢时常的感到阵阵的幸福。这时候,刘钢就会情不自禁地搂紧何艳,就会在心里默默地说:何艳,我、我真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还该不该再爱你了啊?
此时何艳的病房里,刘钢正在把手伸进何艳的后背给何艳挠痒痒,就在刘钢把手刚转到前面时,何美萱和杨玉生推开了何艳病房的屋门。自然是双方一阵尴尬。刘钢的脸涨的通红,他结结巴巴地对何美萱和杨玉生说:“娘,杨叔,你们、你们来、来了。”
何美萱点了一下微微发红的脸,几步来到了何艳的面前,很是激动地说:“何艳,娘看你来了。”
何艳愣怔怔地看了何美萱几眼,很快就认出了眼前的人是谁,即而双眼一亮,十分委屈地叫道:“娘。”就扑进何美萱的怀里哭了起来。
“孩子。”何美萱搂紧了何艳,也呜呜地哭了起来。
刘钢正要上前去劝,却被杨玉生拉出了屋外,说:“让她们娘儿俩哭吧,哭的越痛快,越好。”
刘钢还在为刚才自己为何艳挠痒的那一幕不好意思,仍是很尴尬地对杨玉生说:“杨叔,刚才,何艳她说后背痒,就让我给她挠。这……”
杨玉生哈哈笑了,笑过后说:“这是好事吗,这就足以说明,你们之间的距离是越来越近了。”接着,杨玉生十分严肃地对刘钢说:“刘钢啊,这次我和你岳母来医院,一是看望何艳。二呢,是想跟你好好谈谈。”
“杨叔。”刘钢说:“我知道你们要跟我谈什么。”
“是吗?”杨玉生故意地问:“那你跟杨叔说说,我们要跟你谈什么?”
“杨叔。”刘钢真诚地说:“我想先向您请教一个问题,行吗?”
“别说一个,十个都行。说吧。”
“杨叔,您说,我、我还、我还能不能、能不能,嗨。”刘钢不说了,双眼望着一个方向,一副十分难开口的样子。表情,还有些痛苦。
杨玉生把手放在了刘钢的肩上,真诚地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是想说,你还能不能再爱何艳,对不对?”
“是啊杨叔。您说,我、我还能爱她吗?”
杨玉生语重心长地说:“这个问题,本该是你自己回答才对呀。即然你问到我头上了,我就不能不回答你了。但是,在回答你之前,我要问你一句话,你必须如实的回答我。”
“您问吧。”
“好。那我问你,既然何艳已经伤透了你的心,可你为什么还要来这里陪伴着她呢?而且还这么无微不至的关怀着她?”
刘钢没有回答,而是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
杨玉生说:“刘钢啊,刚才你为她挠痒,说实在的,真的很是让我感动啊。刘钢,只要你爱一个人,就不会也不应该去记着她的过去。道理很简单,因为你爱的不是她的过去,而是她的现在。这就足够了。至于说别人怎么看怎么说,那是别人的事,与你无关。就拿我来说吧,当年,我就要跟你岳母结婚了,可她却被迫嫁给了土匪司令。等她从魔掌里逃出来,却又嫁给了我的同事冯大奎。按常规说,我早就不该爱她了。可是,爱情这东西就是怪,明明知道对方不值得你爱了,可自己却偏偏更是爱的发狂。这就是爱,这就是缘分。只要你和这个人有缘分,哪怕是经历了无数次的分分和和、和和分分,最终,你们还是得走到一起的。我和你的岳母,现在不就等于是走到一起了吗?刘钢啊,既然你心里还有何艳,你就该抛去所有的私心杂念和所有的世俗与偏见,大胆、勇敢地去爱。别人怎么看怎么说不去管他,自己感到幸福就行了……”
杨玉生的一番话,使刘钢彻底的消除了各种顾虑,便坚定地对杨玉生说:“杨叔,我懂了。请您和我娘放心,我会在医院把何艳陪伴到底的。而且、而且等何艳的病彻底好了后,我就跟她复婚。”
“好啊。”杨玉生高兴地说:“说实话,这次我们来,一是看望何艳。二呢,就是为了你能不能把何艳陪伴到底而来的。因为何艳这病啊,不彻底好了是不能出院的。据医生说,何艳这病,至少也得在医院呆一年。”
“别说一年,就是两年,三年,我也要把她陪伴到底。”
“有你这句话,我们都放心了。走,进去看看她们。”
杨玉生和刘钢走进病房,何艳一眼就认出了杨玉生,便上前拉住了杨玉生的手,激动地说:“杨叔,谢谢您来看我。”
杨玉生微笑着说:“这孩子,一家人怎么说开了两家话。怎么,最近还好吧?”
“好,好。”何艳拉过刘钢,无比幸福地说:“有刘钢陪着我,我什么时候都好。就是、就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够出院?”
“别急。”杨玉生说:“何艳啊,你的病,要慢慢来才行啊。刚才刘钢已经跟我说了,他要把你陪伴到底。而且还跟我说,等你好了出院后,他就跟你复婚。何艳,有这么好的刘钢陪伴着你,你就踏踏实实的养病吧。”
何艳的脸红了,她深情地看着刘钢说:“杨叔说的,是真的吗?”
刘钢坚定地点了一下头,说:“何艳,你就放心的养病吧。等你好了,我们就在一起生活,永远也不分开了。”
何艳“嗯”了一声,幸福地把头靠在了刘钢的肩上。
何美萱听刘钢这么一说,双眼即刻闪出了泪花,激动地对刘钢说:“孩子,我、我真为你们高兴啊。家里的事,你就放心吧。几个孩子,你也不用挂念,亏不了他们……”
刘钢在医院的如此表现,使何美萱的心里一下子就踏实了下来。回到家里后,裁缝部就悄悄地开张了。她白天照常到村里参加劳动,晚上就做街坊四邻送来的活儿。活儿做完了,有现钱的人家给几个钱,没有现钱的人家就给些鸡蛋、米面什么的。那时家里还没有缝纫机,就靠两只手,一针一线的虽说很辛苦,可何美萱却感到心里很充实。
星期六这天晚上巩秀莲来了,她见何美萱给人加工活儿加工的很晚,就在第二天上午找到了冯花,跟她说明了要给家里买台缝纫机的决定,并让赵万声跟她俩来到了镇上。那时买缝纫机是要票儿的,她们就到镇政府找到了杨玉生。杨玉生很为巩秀莲的行为而感动,就给商场的经理去了电话。吃中午饭的时候,巩秀莲、冯花和赵万声从镇里背回来了还没有组装的缝纫机。当何美萱得知这缝纫机是巩秀莲给买的后,一把将巩秀莲搂在了怀里,双眼闪着泪花说:“孩子,我的好孩子啊。”泪水,就流了下来。
缝纫机组装好后,张小芳非要学习使用。她对何美萱说:“姥姥,等我学会了使用缝纫机,每天放学回来我就帮您干活儿。”
望着如此懂事的张小芳,何美萱的心里很是欣慰。她对张小芳说:“小芳,你的主要任务是念书,要好好的念书。就是活儿再多,姥姥也不会让你干的。只要你把书念好了,姥姥比什么都高兴。”
“不。”张小芳倔强地说:“姥姥,我不但要学会缝纫,还要学会裁剪。等我高中毕业,我就考服装设计。现在我帮您干活儿,一是能减轻您的负担,二又能锻炼了自己。姥姥,这是两全其美的事啊,您应该支持我才对呀。”
“好,我支持,我支持。”何美萱心里说:有这么多的好孩子在围着我转,还愁过不上好日子吗……
一个月后的一个星期六的下午,在镇中学念书的刘有财和张小芳老早就放学回来了。此时,何美萱在村里劳动还没有收工,刘有财和张小芳兄妹俩见姥姥还没有回来,就一同在街门口等,一直等到何美萱收工回来。何美萱一见这兄妹俩在街门外等着自己,就想到有事。果然,刘有财神秘地对何美萱说:“姥姥,今天中午,我和小芳去镇里的商场买圆珠笔芯儿,您猜我们看见什么了?”
何美萱想赶快知道,就急恼地说:“我没有工夫跟你们猜着玩儿,看见什么了就赶紧说。”
“姥姥,我们看见我大舅,跟一个女的在一起,手拉手的,像两口子似的。”
何美萱吓了一跳,忙四下看看,说:“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你们俩看清楚了吗?”
“姥姥。”张小芳说:“我们的大舅我们还看不清楚?尤其是他那绿棉帽子,还有那总是挎在身上的绿军挎,一眼就认出是我大舅。对了姥姥,我和我哥还看见,我大舅给那女的买了一瓶雪花膏。”
何美萱感到事情严重了,真要是像这俩孩子说的,说明何武在外面招花惹草了。何美萱的恼子一转,马上对刘有财和张小芳说:“听姥姥的话,这事到此为止,不许你们俩再跟任何人说,姥姥会把这事处理好的。记住没有?”
刘有财和张小芳十分懂事地点了点头。
不大一会儿,在镇里鸡场上班的何武也回来了。他骑一辆半新的自行车,唱唱呵呵一脸的得意。何美萱一见他的绿棉帽子和绿军挎,心里就想起了刘有财和张小芳说的他和那女的在一起时的情景,心里就说:你小子别美,一会儿我就会让你哭。
何美萱始终没露声色,直到晚饭过后,她才把何武叫到了后院自己的房间。进屋后,何美萱开门见山地就问何武:“跟娘说实话,在外边,你是不是有相好的女人了?”
何武吃了一惊,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嘿嘿一笑,说:“娘,您这话是从何说起啊?我、我怎么能干这种事呢?”
“你不跟娘说实话是不是?”何美萱厉声地说。
“我、我,娘,我真的没有啊。”
“好。既然你不肯说实话,娘也不逼你了。但你应该清楚,这种事,就像是纸包火,是包不住的,早早晚晚得露馅儿。到了那个时候,谁都帮不了你了?孩子,娘再问你一句。”何美萱怒视着何武的双眼,说:“到底有没有这事?”
何武终于低下了头,说:“娘,有。”
何美萱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你总算是说实话了。我问你,那女人是姑娘还是媳妇?”
“姑娘,叫秦晓丽,是鸡场的职工。”
“你跟她好上有多长时间了?”
“快俩月了。”
“你真行啊,上班才两个月多一点儿,就弄出了这事?”
“娘,我到鸡场没有几天,她就缠上我了,我、我就没辙了。”
“那你不会告诉她你已经有老婆孩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