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搞就是十年,从一九六六年的初秋一直到一九七六的年的十月,长达十年之久的这场浩劫才宣告结束,槐花村和全国一样,锣鼓喧天,一片欢腾。在这十年当中,槐花村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先是成立了革命委员会,朱海自然地当上了革命委员会的主任。
因为何兰一直没有怀孕,朱海夫妻就常与何兰发生争吵。因何兰心藏心计,也就只好忍辱负重地熬着。
何艳与张长春生的女儿张小芳一直和她奶奶住在一起。由于张老太太管的严,何美萱一家又一直没有打搅,何艳也一直没有接触张小芳,张小芳就相信了奶奶对她说的话,她的爹娘早就死了。
一九七一年夏天,朱海因强奸未遂被对方报案,在公安机关来槐花村调查此案之时,朱海畏罪自杀。经群众选举,赵彪当选为槐花村革命委员会主任。从此以后,槐花村逐渐出现了安定团结的局面。
朱海畏罪自杀后,何兰向法院提出与朱成喜离婚,可法院迟迟不判。直到一九七三年,被拖延了两年之久的何兰离婚一案才被法院判决。这期间,何兰与王永合又偷偷好上了。何兰与朱成喜离婚后一个月,与王永合正式结婚。第二年生了一个女孩儿,取名王颖。
一九七三年秋天,杨玉生作为被解放干部,调回巩桥镇任副镇长。杨玉生在离开槐花村前夕,向何美萱提出结婚。何美萱说服了杨玉生,两人决定等孩子们都成亲后在结合在一起。
一九七四年春节,冯英与****根结婚,第二年有了儿子,取名乔万福。
一九七五年春节,冯花与大她四岁的赵万声结婚。当年十二月,生下双胞胎女儿,一个叫赵大娥,一个叫赵小娥。
一九七六年五月,刘富贵见何艳跟儿子过的挺踏实而且又生了两个孩子,在村里批个一块地,帮助何艳夫妇盖了三间土房。
此时,已经五十一岁的何美萱身边,只剩下了连女朋友还没有的二十八岁的何武和二十六岁的冯文
一
一九七六年的冬天,有人给何武介绍了一个对象。可是,当女方在父母的带领下来到何美萱家相亲时,因为房子问题,使这门亲事很干脆的就以告吹而结束。事后,介绍人直截了当地对何美萱说,要想让两个儿子尽快娶上老婆,当务之急就是赶快把房子问题解决了。农村的女孩子找婆家,男方有房没房是关键的问题,在房子与人之间,往往房子比人还要重要。何美萱充分认识到了这个问题的关键性后,果断地下了决心,动用父亲埋在地下的那一千块银元,盖房,为两个儿子娶媳妇。
这天晚饭后,何美萱向何武和冯文说出了房子的重要性和来年春天要盖房子的决定后,哥儿俩即刻就都把眼睛睁得老大,一起把目光对准了何美萱。
何美萱读懂了儿子的目光,便微微一笑,说:“你们是不是以为娘在跟你们说梦话呀?”
何武和冯文同时点了一下头。
何武说:“娘,盖房,可不是一句话的事啊?”
“就是啊。”冯文说:“盖房子是需要很多钱的,可是,我们家?”
何美萱站了起来,又是微微一笑,说:“你们俩跟我来。”她让冯文拿上一把冻镐,让何武拿了一把铁锹,就向院子里那棵香椿树走了去。何武和冯文不解地相互望了一眼,就跟在了何美萱的后面。
来到香椿树下,何美萱顺着墙根往南走了五步站住了,而后指着脚下对冯文说:“往下刨。”
“娘。”冯文不解地说:“您让我刨什么呀?难道这下面埋着金子?”
“刨吧,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冯文心里一动,就开始刨了起来,他刨开一些冻土,何武就用铁锹清理出来。不大一会儿,就挖出了一个坛子。何美萱让冯文把坛子抱进了屋里,打开一看,里面是满满的一坛子银元。冯文哥儿俩数了数,整整一千块。冯文激动地对何美萱说:“娘,这、这是怎么回事?”
何武说:“娘,这么多的银元,怎么从没听您说过呀?娘,这些银元,是怎么来的?”
何美萱说:“这些银元,是二十七年前,你们的姥爷在临死前留给我的。他叮嘱我,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能动它。所以这么多年来,我就一直没有动它。现在,为了你们哥儿俩娶媳妇,我不得不动它了。这些银元,足够给你们俩盖房娶媳妇的了。”
“娘。”何武和冯文同时给何美萱跪了下来,泪水,早已顺着面额流了下来……
何美萱拿出了五十块银元,先让冯文哥儿俩把坛子又重新埋好,这才指着这五十块银元说:“明天早上,你们两人去镇里银行,先拿这五十块试试。如果兑换顺利,过几天再兑换五十块。有了钱,我们就开始备料。”
“娘。”冯文说:“这么多的银元,是不是得分给我大姐、二姐和两个妹妹一些啊?”
“是啊。”何武说:“她们的日子也不富裕,应该分给她们一些。”
何美萱说:“这个你们就不用操心了,我会有安排的。不过呢,还是以你们俩为主。儿子就是儿子,女儿就是女儿。又有儿子又有女儿的,什么时候,儿子都得排第一。更何况,她们都已经出嫁了,给多给少,是我一句话的事。对了,有句话我要提醒你们,明天你们俩去镇里,不管遇上谁,都不要说出银元的事。”
“哎。”冯文哥儿俩同声应道。
第二天吃完了早饭,何武和冯文带上五十块银元,兴冲冲地走出了家门。快出村子的时候,碰上了正抱着孩子玩儿的冯英。冯英见两个哥哥一脸的喜气,就问家里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哥儿俩见是自己的亲妹妹,就把银元的事跟冯英说了。冯英听后先是一脸的兴奋,即而便有阴云爬上了脸,说:“那你们就赶紧去吧。”说完就抱着孩子回家了。
路上,冯文对何武说:“哥,你说,咱们是不是不该跟冯英说银元的事啊?你没注意她的脸色吗?不大对劲儿啊?”
何武无所谓地说:“你别多想了,没事,快走吧。”
何武和冯文来到了镇里的银行,银行的人一见他们拿出这么多的银元,就让他们回家开个证明,证明这银元是他们自己的。没有证明,不能兑换。何武眼珠一转想到了杨玉生,就和冯文来到了镇政府。找到了杨玉生后,哥儿俩就把银元的具体情况和准备盖房以及碰上冯英的事都跟杨玉生说了。杨玉生听后对他俩说:“银行这么做,是考虑到****刚刚结束,怕是****中抄家时有人私吞的。这样吧,我先给你们开个证明,先把这五十块银元给兑换了。以后的事,再说。”
不一会儿,杨玉生就把证明开好了,说:“兑换完了,你们俩就赶紧回家。说不定,因为银元的事,家里又闹矛盾了。再团结的家庭,因为钱,也会闹的鸡犬不宁的。你们哥儿俩一定要记住,若是家里真的因为银元的事发生了矛盾,你们一定要冷静,最好赶紧通知我。行了,你们赶紧去吧。”
有了证明,何武哥儿俩很顺利的就把银元兑换成了人民币。等他们赶回家一看,正应了杨玉生说的话,家里,真的因为银元闹出了矛盾。原来,冯英从何武和冯文嘴里得知家里藏有银元的消息后,很快,她就把这事告诉了何艳和冯花,姐儿仨一商量,就一同回了家。开始,姐儿仨磨磨叽叽的谁也不好意思开口,后来被何美萱问急了,冯英才把碰上何武和冯文去镇银行兑换银元的事说了出来,并问家里到底有多少银元。
何美萱即刻明白了这姐儿仨来的目的,就一脸严肃地说:“娘跟你们说句实话,这是你们的姥爷留给我的,一共一千块。”
姐儿仨一听这个数字,眼睛即刻就都直了。半天,何艳才说:“这么多的钱,您打算怎么处理?”
何美萱明知故问:“你说的处理,是什么意思?”
何艳不好意思地一笑,说:“就是、就是这一千块银元,您打算怎么分?”
“分?”何美萱微微一笑,说:“实话跟你们说吧,具体怎么分,我还真的没有想好。那你们的意思?”
姐儿仨你看看我,我望望你,谁也不好意思开口。
何美萱说话了:“何艳,你是老大,你就说说吧。”
何艳看了看冯英和冯花,说:“我们姐儿仨商量了一下,我们的意见是,我们兄弟姐妹六个人,平分。”
何美萱又是微微一笑,即而十分严肃地说:“你们想的挺好啊?六个人,平分?那我呢?”
何艳姐儿仨一下子被何美萱这句话给问住了,全都愣愣地望着何美萱,一时不知说什么是好了。三个人的脸上,都逐渐挂上了惭愧、内疚的表情。头,也都慢慢地低了下来。
何美萱叹了口气,说:“不是做娘的说你们,你们,不该总是想着自己啊!不过请你们放心,做娘的,会把这笔钱分配好的。但你们要记住,这笔钱,要等把房子盖完,等何武和冯文娶上了媳妇,剩多剩少,再分给你们。”
何艳姐儿仨一听,眼睛又瞪大了。何艳不满地说:“娘,到那时候,这钱还能剩多少?”
“剩多少是多少。”何美萱说。
“不行。”冯英气哼哼地说:“您这是偏向儿子,我们不干。”
冯花也撅着嘴说:“儿子跟女儿都是您生的,您凭什么向着儿子?等给他们盖完房再给他们娶上媳妇,这钱花的就差不多了。我们姐儿四个还能分多少?不干,反正我不干。”
“那你们要怎么着?”何美萱恼怒地说:“不干?你们也不想想,你们都出嫁有了自己的家,可我俩儿子连对象还没有呢。我不向着他们向着谁?等我老了,我还得指望着他们呢。你们,能指望的上吗?不满意?不满意怎么着?这钱是我的,我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就在这个时候,何武和冯文回来了。两个人一进屋,就看出了情况不妙,并且猜出了内容。冯文刚要说什么,被何武止住了。他把钱掏出来递给了何美萱,说:“娘,这是兑换的钱,一分没动。”
何美萱把钱放在了桌子上,板着脸对何艳她们姐儿仨说:“这事儿就到这儿了,你们都先回去吧。”
何艳姐儿仨不满地看了何武和冯文一眼,气哼哼地走了。
何武望着走出院子的何艳她们对何美萱说:“娘,我大姐她们,是不是为银元的事来的啊?”
何美萱叹了口气,说:“她们说了,都说我向着儿子,不满意了。”
“您是不是说不分给她们钱了?”冯文问。
“我能那么说吗?”何美萱说:“我只是说,等把房盖完了,再给你们哥儿俩娶了媳妇,这钱剩多剩少再分给她们,她们就不干了。”
“娘。”何武说:“不是儿子说您,要是我,我也会不干的。”
“爱干不干。反正这钱是我的,我想给谁就给谁,谁也管不着。”
“娘。”冯文刚要说什么,被何美萱拦住了,说:“什么也别说了,时候不早了,赶快烧火做午饭吧。吃完了午饭,你俩还得去北大沟割柴呢。”
吃完了午饭,何武和冯文割柴去了。路上,冯文对何武说:“哥,要我说,你赶紧去镇里找找杨叔,让他在晚饭前来咱家一趟。”
何武说:“你的意思,是让杨叔帮助解决一下咱家的矛盾?”
“对。趁着矛盾还没激化,赶紧解决了为好。说不定,到了晚上,大姐得把二姐叫来。要是姐儿四个一起跟娘闹,那咱家可就热闹了。真要是闹到不可开交地步,不但咱的房盖不好,还直接影响咱哥儿俩娶媳妇呀。”
“可是,娘让咱俩割柴啊?”
“这你就甭管了,我加把劲儿,就能把咱俩的柴割出来。你到了镇里跟杨叔说完就直奔大沟,咱俩再把柴背回家。”
“好吧。”何武把镰刀和绳子递给了冯文,就向镇里疾走而去……
还真应了冯文说的那句话,何艳真的把何兰给叫来了。下午五点多钟,姐儿四个就一同迈进了家门。何美萱清楚她们来家的目的,便把脸一沉,先发制人地说:“你们要是回家吃饭,就一齐动手,做什么随你们的便。要是还为银元的事而来,做娘的就跟你们亮个实底儿,这些银元是你们的姥爷,也就是我的爹留给我的。你们应该明白,留给我,就属于我个人的私有财产。我个人的私有财产,就该由我个人支配。往下,我就没有必要再往深里说了,你们呢,也该好自为之。不过请你们放心,做娘的,会把这些钱处理好的。至于说能不能达到全都满意,那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
“娘。”何艳不满地说:“您怎么就不听听我们姐儿四个的意见呢?”
“不听,谁的意见我也不听。”
何兰说:“您俩儿子的意见您也不听吗?”
“你什么意思?”何美萱盯着何兰的眼睛说:“最好,你把话说透了。有什么话你就明说,别遮遮掩掩的。”
“好,那我就直说了。”何兰说:“娘,那我问您,对于这些银元,我的俩弟弟是什么意见?”
“他们什么意见也没有,一切听从我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