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美萱和村里的大多数人一样,也是在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她心里在说:这个畜生的缺德事干的太多了,也算是罪有应得了。可是,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杀人呢?何美萱想到这儿,才猛地想起何武和冯文这么晚了还没有回来,心里便咯噔一下,害怕地在心里说:我的天,可别是这俩浑小子干的?
过了老半天,朱成喜才领来他娘和徐赖子等几个朱海的亲信来到了朱海的面前。朱海的女人一见朱海还活着只是昏了过去,顺口就骂了一句:“怎么没让人给你打死啊?省得整天跟叫驴似的满世界犯臊。”而后才在徐赖子几个人的帮助下把朱海弄回了家。到了家不一会儿,朱海就醒了过来。他女人见他醒了,这才装模作样地又哭又闹,还一个劲儿地说是不是去派出所报案。朱海摆了摆手,让徐赖子等人都走了后,才忍着疼痛说:“报什么报?这就够丢人现眼的了,再报案,还不让全村人都解恨呀?”
“那就白挨打了?”朱海的女人说。
“认倒霉吧!”朱海沮丧地说。
朱海让老婆叫来了村里的土大夫。土大夫叫王财,不但给人治病,也给家畜治病。大病治不了,小病儿能凑合,就一样儿好,敢下手。人送外号:屠医,这年四十多岁。屠医来到朱海面前,见朱海头上也是血腿上也是血的,心里便十分解恨地骂了一句:“活该。”即而又装作十分关心的问道:“我的娘唉,我说村长,您、您这是怎么弄的啊您?”
朱海烦恼的瞪了屠医一眼,恼怒地说:“问这么多干嘛?赶快给我治。”
“是,是。”屠医心里又狠狠地骂了一句,这才像模像样的给朱海检查,直到把朱海检查的就要烦了,屠医才“唉”了一声说:“村长,您的伤,不轻啊。左小腿,怕是骨折了。还有胳膊这伤,也……”
朱海打断了屠医的话,咧着嘴说:“那怎么办?甭管伤的怎么样,怎么也得治吧?”
“那是,那是。”
“不管怎么治,你就看着来吧。”
“村长。”屠医为难地说:“我这点儿水平您是清楚的,苍蝇踢一下,蚊子咬一口,我还能凑合着治。像您这伤,我……。”
“你的意思是说,你治不了?”
“更主要的是,别给您耽误了。”
“那依你的意思?”
“这样吧村长,我先给您消消毒,止止血。等明天天一亮,您在去镇里的医院。该上药上药,该打破伤风针打破伤风针,该缝的缝,该接骨的接骨。这样,您心里踏实,我心里也放心。一句话,都是为了您好。”
“好吧,就按你说的办。”
屠医用消毒水给朱海的伤口清洗干净,换上药又包扎好,就回家了。
何武和冯文打伤朱海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躲在暗处一直盯着看,后又悄悄地跟着那些人去了朱海的家。他俩没有跟着进屋,而是躲在院外看着屋里的动静,看到朱海没有死,这才放心地去了村后的玉米地。这是何武的主意,在行动前他就对冯文说:“打完朱海这****的后,咱俩不能直接回家。”
“为什么?”冯文问。
“那样,咱娘就会怀疑是咱哥儿俩干的了。”
冯文说:“知道了又怎么了?咱娘要是知道是咱哥儿俩干的,咱娘只不定会怎么高兴呢。”
“你呀,真是脑子太简单了。你也不想想,咱娘要是知道了是咱俩干的,就等于是咱俩在告诉咱娘,咱娘和朱海的事咱们知道了。那咱娘,还怎么活?”何武说到这儿,眼泪就流了出来,说:“弟弟,咱娘,都是为了咱们姐弟几个呀。她要是知道了咱哥儿俩是为了报那个仇才打的朱海这个****的,那咱娘,还怎么活呀!”
冯文也哭了,说:“哥,那你说,咱俩怎么办?”
“听哥的,打完朱海,咱俩就躲在暗处,看看朱海死的了死不了。”
“死就死了。”
“不行。朱海真要是被咱俩给打死了,咱俩就得跑。”
“干嘛跑?谁能知道是咱俩干的?”
“公安局的人一查,就能查出来是谁干的。公安局有警犬,那警犬一闻,就能闻出来。逮着咱俩,就得枪毙。”
“那怎么办?”
“一,咱不能往死里打。二,等看清朱海没有死,咱俩在去玉米地偷玉米棒子。回家后,就是娘问起来,咱就说是去偷玉米去了。”
“好,哥,我听你的。”
就这样,何武和冯文打完朱海后就去了玉米地,偷了足足一面口袋的玉米棒子。等他俩把玉米背回家,何美萱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不太放心地问他俩:“你俩知道吗?朱海被人给打死了。”
因为何武和冯文心里有底,又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所以听何美萱这么一说,都无所谓地说死就死了呗,这种人早就该死。接着,两个人就像没事似地回屋睡觉去了。
何美萱见两个儿子没有什么异常的神态,这才把心完全的放了下来,也踏踏实实的睡了。
这一宿,朱海的头、腿和胳膊疼的没能合一会儿眼。等天亮一看,朱海的头肿的成了大东瓜,胳膊肿的粗过了大腿,而大腿,已经肿的赛过了房檩。动是半点儿都动不了了,只能躺在炕上干咧嘴。
吃过早饭,徐赖子像背亲爹那样把朱海背上了马车,在几个亲信的陪同下,把朱海拉到了镇医院。医生检查结果是:头部被打了一个窟窿且轻微脑震荡;左臂二寸长一寸深的刀伤;左小腿骨折。这正应了屠医的话,该缝的缝了,该接骨的接了还打了石膏。院是得住的,可朱海死活不住。他直截了当地对医生说:“跟您说实话医生,我之所以不住院,一是我没钱,不如拿点儿药回家养着去。二呢,也是最最关键的,那就是,我要是躺在医院里,过不了三天,我的村长和支书的职位就会被别人给顶了。再跟您说句实话吧医生,我就是在家里躺上半年,这两个职位就跑不了。”
“可是。”医生说:“在家里养着,头上的伤和胳膊上的伤好说,可您这骨折的腿,弄不好就得成了瘸子。”
朱海笑了笑,说:“只要我的职位不丢,就是瘸了,我也心甘情愿。”
由于朱海坚定不移的不住院,医生只好给他开了一些止痛药,又让马车给他拉了回来。
朱海被人打成了重伤,村人大都幸灾乐祸,不少人还说应该把他打死才解恨,省的他整天总是惦记着别人的老婆和哪个长的俊俏的姑娘。有的妇女说的更狠,怎没把他那个玩意儿给割下来呢?人们在诅咒朱海的同时,又都在猜测着这个打伤了朱海的英雄到底是谁?一会儿说是张三,一会儿又说是李四,呆会儿又说可能是王五。总归一句话,谁都像。原因很简单,他朱海以权霸占的女人太多了,碰上茬子硬的男人了,就让他尝上厉害了。
村人们这么猜测着,躺在炕上的朱海也在猜测着,猜测着到底是谁对自己下的毒手呢?他回忆着村里和他曾经有过关系的女人,回忆着眼下还和他有着关系的女人,回忆着所有这些女人的丈夫。他觉得张三像,也觉得李四像,还觉得王五也像,又觉得赵六也像……总归,他觉这些个男人都像。想到这里他不觉地摸了摸头上的绷带,摸了摸红肿的胳膊,又摸了摸被打上了石膏的左腿,心里不禁一阵寒栗。我朱海,在村人的眼里,怕不是什么好人了!
躺在炕上的朱海越想越觉得自己作威作福的日子就要到头了,很有可能赵彪就会借此机会去镇里活动而取代自己的村长职务,甚至双重职务都会被取代。他心里清楚,赵彪有这个能量,也有这个野心。于是,朱海决定先发制人,就赶紧让老婆叫来了副村长兼治保主任赵彪。赵彪一进门,他就拉着赵彪的手说:“赵彪兄弟,你、你看我……。”眼泪就流了下来。
赵彪明白他的意思,就装出一副十分关心的样子说:“大哥,别伤心。这点儿伤算不了什么,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好的。”
朱海擦了擦眼泪,说:“可惜啊,村里那么多的工作,暂时都要压在你一个人的身上了。”
“没什么,我年纪轻轻的,担子再重,我也承受的了。”
“好,好。兄弟,村里的工作,你就多多费心了。等我的伤好了后,咱哥儿俩再一起干。”
赵彪是个很正直的人,早就对朱海的所作所为不满,可又惹不起他。见他被人打成了这样,心里也是挺解恨的。现在见朱海对自己说的这些话,就彻底明白了他的用意,就顺水推舟地说:“大哥你就放心养伤吧,村里的事您就先别挂念了,等您的伤养好了,再操心村里的事。”
“对,对。”朱海用劲握了握赵彪的手,说:“好兄弟,好兄弟啊。”接着又说:“大哥有两件事想求你。”
“有什么事您就说。”
“好。这一,我被人打伤的事,你千万要替我保密。”
“可是,大哥,村里人差不多都知道了啊?”
“我说的是,千万不要让镇里的领导们知道了。他们就是问起这事,你也要把我的伤说的轻描淡写,就说用不了几天就好。”
赵彪点了点头,说:“大哥放心,我会把握好分寸的。当然了,还是不让镇里的领导们知道为好。”
朱海赞许地点了一下头,说:“另一件事,就是请兄弟你帮我查一查,是哪个王八蛋,竟敢对我下这么毒的手。查出来,我决饶不了他。”
“放心吧大哥,我一定帮您查。不过呢,您不能着急,得慢慢的查,还不能大张旗鼓的查,得暗暗的查。”赵彪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说:查,查你爹的蛋。就你这样儿的,我都想给你几下子。
朱海对赵彪的表现十分满意,就让老婆炒了两个菜,非留赵彪喝酒。赵彪推辞不过,就在朱海家喝了酒。这么一来,本想把朱海被打成重伤的事偷偷汇报给镇里的赵彪,也就打消了此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