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丛朗再次推开白冉月病房门的时候已经是晚上8点了,他其实一直没走,他一直在病房门口守着,他在等待一个只有他和白冉月两个人独处的机会,可是推门进去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叶丛朗轻轻地走过去,她就安静的躺在那儿,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是呼吸却很平稳,这至少说明一点,她没有再做那些让她害怕的噩梦了。
看着她婴儿般恬淡的睡颜,叶丛朗笑了笑,眼中却是深深的痛苦,那年夏天到底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变成现在这样,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他怎么会那么决然的就走了……一想到这儿,心就好像被绞住一样,痛到无法呼吸,却还在祈求如果自己可以代替她痛……
叶丛朗温柔的俯下身,一个轻轻地吻落在白冉月光洁的额头上:“别害怕,我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的……”
门被轻轻的带上,几乎没发出一点声响。
躺在床上的白冉月,慢慢睁开眼睛,眼泪顺着眼角就那样幸福的、惊讶的、意外的、惊喜的,混杂着各种复杂的感觉,欢畅的淌下来。
这是梦吗?
她明明清楚地感觉到他温柔的嘴唇像羽毛般轻柔的拂过她的额头,那种柔软的触觉告诉她这是真的……
她想了好久,都想不到到底是什么让叶丛朗有了这么大的转变,所以整个晚上白冉月都因为叶丛朗的那个吻和那句话瞪着天花板发呆,她在想答案的同时,她也在期盼,她在期盼明天快点到来,她要听到叶丛朗亲口告诉她原因。
自从“偷拍门”这个事儿爆出来到现在也已经有三天了。除了抢相机那天她这位神乎其神的表哥哥在大众媒体前露面之外,她已经看见他有三天没出这个房间门儿了,没人知道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干什么。
霍槿蓁端着冒着一个尖儿的饭碗盯着叶丛朗门上那个“勿扰”的牌子看了好久,也没敢直接闯进去,低着头敲了敲门,在门里的那位要开门的一瞬间,以300米冲刺的速度迅速消失。
于是,叶丛朗开开门就只能看到这样的一个场景,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门前的地上放着一个碗,外加一双歪七扭八掉躺地上的筷子。
叶丛朗无奈的端起地上的碗和捡起地上的筷子,怎么想都有一种他“进去了”的感觉。
霍槿蓁是这么想的,在叶丛朗没表态之前,她绝不能惹怒他,因为她从报纸上看到了,她这位神乎其神的表哥哥不仅抢了人家相机,捎带手的还把人家的胳膊个卸了,那个胳膊啊,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鉴于那个偷拍总策划和执行者被她神乎其神的表哥哥在抢相机时英勇的表现成功的吓破了胆,所以没有人知道他俩的胳膊是被他卸掉的。
所以,以上陈述了这么多,中心思想只有一个,他现在不好惹。所以,霍槿蓁不敢惹。
但是,她好像问一句啊,偶吧,你那特别的嘴角的伤是怎么来的啊?外加星星眼,流口水,咬手指。
嗯,没错,在经历过各种娱乐事件之后,叶丛朗做了一些很能发挥他男性魅力的事情,比如说不畏强权当街抢相机,比如说在女猪脚晕倒后充满深情的抱起了她,这些事情统统都只有一个结果,叶丛朗变成了北京城女孩儿们的超级偶像。受追捧的程度不亚于那些当红的电影明星。
好吧,虽然在以前他曾经出现在她学校门口接她时已经造成了万人空巷的状况,但是那毕竟只说明他长了一副好皮相而已,现在,已经上升到精神魅力的境界了。她霍槿蓁好歹也算中国传媒大学里的风云人物了,不知道是谁在BBS上爆出叶丛朗是她哥哥,连带着霍槿蓁也开始在学校里开始被各种花痴小女生围追堵截,她们不折手段的目的只有一个,问她要叶丛朗的手机号。唉,让人头疼啊!
霍槿蓁回到房间里刚想坐下,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姥,您怎么又来了,我已经把饭搁到他门口啦!”霍槿蓁极不情愿的走过去把门开开。开开门之后,她盯着门口的人又愣了好久。
这个胡子拉碴的是,是叶丛朗?
“偶吧,你怎么出来啦?”霍槿蓁呆呆的问了一句,完全没过大脑。
叶丛朗本来想忍住,但是霍槿蓁的那个表情还是很有喜感的,让这么多天他一直绷着的那根弦一下子放松了,心里有说不出的舒服。
“嗯,出来了。”叶丛朗疲惫的冲霍槿蓁笑笑,那种笑是一种不言而喻的默契。
霍槿蓁看到叶丛朗笑也跟着笑了,她指着他的胡子:“不对,我是不是应该叫阿扎西?哈哈哈……”
“呃,这个,还是叫偶吧吧!这个听着舒服。”
“好吧,偶吧。”霍槿蓁挑挑眉,她知道叶丛朗肯定找她有事儿,示意他说下去。
“偶吧需要你这位超级大记者的帮忙,但是一定要保密。”叶丛朗认真的看着霍槿蓁。
霍槿蓁看着叶丛朗眼睛里透出一种特别的光彩,她被那种光彩吸引,看着那双眼睛慢慢勾起了嘴角:“没问题,偶吧!”
三天了,他们已经三天没见了。叶丛朗怀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心情开着车,思念的,欣喜的,紧张的,忐忑的,各种心情混合在一起让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微微发抖。他要直奔北京朝阳医院,见到那个他朝思暮想的人。如果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话,那么他们之间已经不知道错过了多少个春夏秋冬了,如果可以,他要她通通补回来。
停好车,他一秒钟都没有耽搁,上了电梯直奔12楼109室,在门口调整好心情后轻轻地敲了敲门。
等了很久,却没听到他想听到的那个软软的声音说:“进来。”推门进去,他想她一定安静的坐在床上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梧桐树,看到他进来时露出那个谈很久都没看见过的酒窝……可是,叶丛朗推开门,看到的却是一个空空的房间,和一张空空的床,洁白的床单上放着刚洗好的病号服。
“请问,109室的病人去哪了?”叶丛朗问前台的护士。
“哦,她已经出院了。”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那个小护士一抬头就愣住了,咦,这不是那个《娱乐京城》里那个年轻有为的外交官吗?
“谢谢。”叶丛朗没注意到前台的小护士们崇拜的目光,直接去了秦韵的办公室。
“她父母来了,昨天就把她接出院了。”秦韵走到饮水机前倒了杯水递给叶丛朗。
叶丛朗若有所思的接过水杯,在沙发上坐下,“他们,他们怎么会让她出院?”
秦韵看出叶丛朗的疑问,微微一笑:“你是想问,他们为什么不给她治腿了,对吧?”
叶丛朗看着秦韵点点头。
“具体情况我虽然不甚了解,但是我能看出来她不想拖累父母,估计是这女孩子自己提出来的。”
叶丛朗离开医院之后,为了找到白冉月,差点把北京城翻了个过。他打白冉月的电话,里头的人跟他说关机。他找到北外宿舍,宿管告诉他培训结束,宿舍已经收回。
总之哪都找不到她,她就好像从这个世界蒸发了似的,消失的干干净净,连他自己都在怀疑,这段时间她真的是否出现过。她就这么淡淡的来,淡淡的去了,留下一个惊天动地的过程让某位同学想见她想到肝胆俱裂。
叶丛朗漫无目的的开着车,眉头拧在一起,见不到她感觉心里就像破了个洞一样,让人无法安心。
他知道他或许应该到辰光集团去问问,可是他害怕去问,他害怕看到她和她某个关系亲密的人在一起,那种感觉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现在接近中午12点,朝阳北路上早就堵得车满为患,叶丛朗百无聊赖的等绿灯,一抬头就是一个巨大的招牌——《北京天明律师事务所》,在看到那个招牌的一瞬间,脑子里忽然有灵光乍现。
“喂,请问哪位?”
“叶丛朗。”
许笑晗在听见对方自报家门后楞了一下。哼!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年轻有为’的外交官,请问您,有-何-贵-干?”最后几个字,许笑晗是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不然她真的想立刻马上见到他,然后把手机狠狠的甩在他脸上。
“我在你事务所楼下的咖啡厅,我们面谈。”语速平稳,但是语气有千年寒冰的味道。
“我们‘年轻有为’的外交官要召见我,我怎么敢不去?请您稍等,我马上下去。”说完挂了电话,狠狠甩在桌子上。
两分钟后,咖啡厅。
“她在哪?”叶丛朗不想跟她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许笑晗勾起嘴角,双手抱肩慢慢靠在椅背上,点着头:“问得好,她在哪?”许笑晗看着叶丛朗的眼神慢慢冰冷,嘴角的微笑渐渐消失:“我知道答案,但是我不想告诉你,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我有很重要的话要跟她说。”叶丛朗忽视掉许笑晗的嘲弄,很认真的说。
“很重要?”听见这个词,她几乎要怀疑自己的听力了,很重要?他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很重要的”。
许笑晗冷笑一声,继续冰冷的看着对面的人:“很重要?叶丛朗你别摆着一副忠贞不二的假脸来恶心我了?你的‘很重要的话’为什么6年前不说偏偏要在现在说?现在她腿也残了,工作也没了,她什么都没有了!你现在跑过来要跟她说‘很重要的话’,你早干嘛去了?”许笑晗眼圈通红,已经近乎歇斯底里。
“6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的腿……”哑着嗓子问完了他一直想要问的事情,他是害怕的,他已经想到了,6年前发生的事情一定是和他有关的。
许笑晗皱着眉头,极力想忍住要掉下来的眼泪:“6年了,你总算知道要问问了,好,我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