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她,她手里有支票!”属于女生特有的,尖锐而高亢的叫声。
转过头,白冉月看到有一群人扑向她,然后她死命的跑,她跑向操场的看台,仍旧甩不掉后面追她的人。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的台阶好像长的没有尽头一样,头顶上的天空越来越暗,越来越暗。终于,她什么都看不清了,一脚踏空,坠入无底的深渊……
床上的人儿脸色苍白的吓人,眉头紧蹙,不停地呓语,嘴唇被自己咬到没有血色,却仍旧固执的紧紧闭着,不肯张开。
“白冉月,白冉月!醒醒,醒醒……”叶丛朗伏在她身边不停地唤着她的名字。可是,没有用,她就像是掉进了一个噩梦里,除非她自己想出来,不然任何人也叫不醒她。
“白冉月,你醒醒啊!白冉月,你醒过来!”许笑晗连假都顾上没请,飚着车几乎穿越了大半个北京城,推开门却看到白冉月了无生气的躺在床上,任她怎么叫都不醒。
路辰远站在门口,没有挪动脚步,他不敢往走近,只站在一个遥远的位置上难以置信的看着躺在床上的那个人,那个曾经在他不好好学习时扯他耳朵的人,那个和他打赌赢了之后眉飞色舞的看着他的人,那个不知道早在什么时候就把他的心偷走的人……
路辰远冰冷的眼神看向了同样站在床前的叶丛朗,看着叶丛朗,他想起了白冉月拒绝他时躲闪的眼神,想起了《娱乐京城》里那个年轻有为的外交官,想起了那封便笺里她说的“失散很久的恋人”。
叶丛朗刚想要回头的时候,路辰远一拳挥来,叶丛朗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下子扑倒在地,嘴角隐隐渗出血迹。
挨了一拳的叶丛朗一个闪身,躲过了路辰远挥来的第二拳,身形无比迅速的制住了路辰远看似已经发疯的拳头。
许笑晗回头看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扭打在一起,她立刻跑上前去想要制止:“路辰远,放手,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别打了!路辰远你快放手,你打不过他的!”
“放开我!放开我!我就是要打这个混蛋,这个人渣!我要为躺在床上的那个傻瓜好好教训教训他!她现在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他!”
他想伸手揪住叶丛朗的衣领,可是自己的双手却被叶丛朗钳住掰到身后,骨节发出清脆而可怕的咔吧声,痛得路辰远一声闷哼。
看到这个状况的许笑晗惊呼一声,赶紧上前抓住叶丛朗的胳膊,哀求道:“叶丛朗,你放开他,你放开他,叶丛朗!”
过了良久,许笑晗才听到叶丛朗的回答:“听好了,你再出言不逊,你这条胳膊就没了。”
许笑晗望向叶丛朗,只看到他线条冷硬的侧面,咬肌绷得紧紧的,整张脸是前所未有的冷。
不等路辰远回答,叶丛朗便放开了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向门口走去。
“你站住,你就这样走了吗?你知道现在躺在床上的那个人为你做过什么吗?”
叶丛朗站在那里没动,他在等他说下去。
“一出事,她马上写了封信给她的路叔叔,她哀求他,她哀求他帮忙澄清,来还你清白。你知道么,她这个人从来不想靠着谁出人头地,她推辞她路叔叔给她的一切福利,她把那么好的机会拒之门外,现在,她为了你来求别人,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那个傻瓜她爱你!”
路辰远指着叶丛朗的后脑勺,声嘶力竭。
许笑晗早已在一边听着那些话,哭成了个泪人。
内心的震撼超脱了一切往日的束缚,他不再犹豫了,那些不管是错的还是对的过往,就让他们过去吧,那首歌不也是这么唱的么:“挥别错的,才能和对的相逢。”那些错的早就被他们留在身后,成为了一种记忆,它慢慢被成长的痕迹抚平,并以一种新的面貌出现在彼此的生命里,然后,他们将伴随彼此永远……
此时,叶丛朗微笑着快步跨出病房,而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已经在此刻醒来……
“秦姨。”叶丛朗敲了敲骨科主任的门走了进去。
秦韵是方涵的大学同学,同样主修骨科,两个人在大学那会儿就是闺蜜,现在方涵调来北京工作,更方便了两个人你来我往,秦韵在见过叶丛朗之后更是频繁的出现在叶家,说是要给他介绍个漂亮的女朋友。
“噢,是小朗啊,快进来快进来。”秦韵在看到叶丛朗嘴角边的淤青时愣了愣,“呦,这嘴是怎么啦?”
“呃,没事,就是……哦,秦姨,我那个受伤的朋友她……”
看得出来叶丛朗在极力逃避嘴角挂彩这个话题,秦韵也就顺着台阶下不再提了:“那姑娘的情况,恐怕不太乐观。”
秦韵的回答是叶丛朗始料未及的,一下子愣在那里,不确定自己是否听明白了秦韵刚才话。
看到秦韵已经有些凝重的表情,心里好像被打了个结,连吸一口气都变得无比困难。
叶丛朗微微皱起了眉头:“她,她怎么了?”
墙上的钟一下一下的敲着,叶丛朗屏住了呼吸,仿佛在等一个终极宣判。
“她的小腿曾经粉碎性骨折,并且导致膝盖开裂,可能是因为当时没处理好,留下了后遗症。她不能剧烈运动,否则还会发生膝盖开裂,那样的话,那条腿就保不住了。”
秦韵的话像一把重锤,一下一下狠狠地敲打着他的胸口,他低下头去看,可是自己的心早就碎成一片一片,感觉不到任何痛感了。
半个小时后,叶丛朗走出骨科的门,从表面上看他没有任何异常,可是,此时此刻,他的脑子却是混乱的,他看到白冉月穿着海蓝色的校服在对他笑,他看到白冉月和苑缘天并肩坐在看台上,他看到许笑晗在同学聚会上鄙夷的目光,他看到路辰远狠狠挥了他一拳,他听到秦韵说“她的小腿曾经粉碎性骨折”,他听到白冉月在远处叫着他的名字,她叫“叶丛朗,叶丛朗……”最后的最后,他只记得,他问秦韵能否推断出她什么时候受伤的,秦韵回答:“可以确定,应该是在6年前的夏天。”
6年前的夏天,那个时候的他们一起计划着高考完的美梦,美好的不想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