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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映天白雪

漂游子一言不发,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但奇天云却已知道这些天来他之所以一个人躲在这里,有大半原因是在躲避凶如猛虎的于彩瑶。不管是谁,只要是见过了于彩瑶那天大发雷霆的样子,恐怕都会退避三舍了,尤其是像漂游子这样不愿与人争执的人。

奇天云扭头见于彩瑶竟一直呆呆地望着漂游子的背影,但却没胆量进来,那有些羞怯的模样让人觉得好笑,不知道她那天破口大骂的勇气都到哪儿去了。漂游子如果见到于彩瑶改头换面之后的样子,不知会作何感想。

“于捕头,咱们也进去吧?”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西门伞说话的嗓音像是故意放大了一些,几乎整个店里的人都听见了。漂游子自然也听见了,但他脸上却还是全无表情,至于心里在盘算什么就只有天知道了。

西门伞最终还是将于彩瑶带进了店中,也跟漂游子他们坐在一起。他坐在奇天云对面,而于彩瑶则坐在漂游子对面——奇天云立刻明白西门伞绝对是故意这样的,但是他不至于是想撮合……奇天云使劲晃了晃脑袋,根本想都不敢往这方面想,在他的印象中这是不太可能的。

漂游子本来是半闭着眼的,此刻仿佛被一团光线明亮的色彩给惊醒过来了,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这位玉人,他可能做梦也没想过会见到于彩瑶这副芳容吧?

奇天云便打趣道:“漂游兄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入迷?”

漂游子咳嗽两声,收回目光,顾自低头喝酒,可能对他而言,于彩瑶无论怎样打扮都是一样的吧?至少在奇天云的眼中,于彩瑶每次见到漂游子总是会翻旧帐跟他算个没完,这还是跟漂游子没有什么直接关系的,要是真有关系的话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气氛很尴尬,谁也不想说话,奇天云想说点什么调谐一下,却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正自徒劳伤神之际,却听西门伞忽然道:“小子,咱们还有正事要办,一起走吧。”说着便起身离席而去。奇天云讶异地望着他离去的身影,以前有波浪子他们在一旁的时候也是闹翻了天,若是留他们两个在这里的话,那岂不是——算了,反正他也帮不上什么忙,留下也只是干瞪眼而已,不如一走了之,眼不见为净,跟漂游子匆匆告了声别便也溜走了。

跨出门口时,奇天云回过头去,见于彩瑶正用一种无助的眼神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仿佛一抛却她那捕头的身份便无力面对漂游子这魔头了。

直到走出店外已经很远了,奇天云才松了口气,忽然想起此行的目的,便道:“伯伯,我们还要去打探消息吗?”

西门伞却道:“这里离京城并没有很远,两地之间往来也很频繁,京城里若发生了什么大事的话,很快也会传到这里的,这些天来我并没有听到什么传闻,看来暂时是没事了,咱们也可以暂时歇口气了。”

话虽如此,但奇天云想起先前西门伞火急火燎地想要去打探,虎雀以及曹峻一起赶赴京城的详情,似有什么深意,便问道:“伯伯,虎镖头他们押镖去京城跟咱们有什么关系,你怎么好像很上心啊?”

西门伞一脸凝重地道:“他们去京城当然跟咱们没关系,可他们护送至京的东西关系可大着呢。”

奇天云差点冲口而出问他虎雀他们到底押送的是什么东西,马上又忍住了,转头看了看街上的行人,便没吭声。

俩人默默地走了一段路之后,西门伞忽然像是下了决定,扭头对奇天云道:“我有些不放心,要去京城走一趟,你就趁现在想到哪儿去走走就到哪儿去吧,以后,我怕你很少有这个机会了。我先走了,记着,你一个人要机灵点。”说完便大步往前迈去,虽然在大街上疾速飞驰太过引人注目,但他走路的速度还是显得有些快,不一会儿的工夫,便见不到人影了。

奇天云茫然地站在街心。想去的地方?他想不起他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一直以来他都是信步所致随处落脚的。抬头迎向头顶的阳光,脑海有片刻的空白,当他低下头去的时候,眼前浮现出一个地方,一片极少被人烟所污染的胜景,虽然他还是从那儿知道了一些似乎与他无关的秘密。

于彩瑶还是一声不响地坐在那儿,简直是如坐针毡,虽然也想过冲动地离去,但是却觉得那样太过丢脸了,而且那样不就表示她怕了漂游子了吗?俩人都顾自低头喝酒,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初次幽会羞羞答答的情人呢。

“唉!”漂游子一声短叹打破了沉寂,“你不是一向很泼辣吗,今天莫不是吃错药了吧?”

他说话一向是慢悠悠的,然而在于彩瑶听来,这般说话却更具嘲讽的意味,她猛地抬起头来瞪着他道:“你!”只说了这一个字便不知该怎么说下去了,似乎泼辣难听的话于她这身装扮不相配似的。

正自尴尬地不知该如何下台时,店外一名劲装汉子匆忙奔了进来,走到她身边一拱手,才要打招呼时却瞧见漂游子也在这里,不由得瞪圆了眼睛,他迅速地看了看他们两个,若不是知道于彩瑶一直视漂游子如豺狼虎豹的话,他也差点就认为他们是在幽会了。

于彩瑶忙装作镇定地冲手下人挥了挥手道:“咱们出去说。”一边快步起身走出了店门,看似风风火火的样子刚好掩饰了,她想快点离开漂游子这个大麻烦的冲动。手下人也几步走出店外,跟在她身旁,他来得可真及时,刚好解除了于彩瑶难言的尴尬。

奇天云并不知道从这里到那个地方应该走哪条路、哪个方向,他只是凭着感觉一个劲地往前走。为什么想去那里呢?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总之就是想去,而且非去不可。

就这样日夜兼程地赶路,不知过了多少天后才抵达目的地,一个人赶路总是会觉得路很长。奇天云停在路边,望着远处白雪皑皑不觉有一会儿了。雪山依旧巍峨耸立眼前,丝毫不因人世间的种种而有丝毫地动摇,任光阴流逝千年万年,它自岿然不动。

山顶上空时时可见飞鸟横渡。除了鸟鸣声之外,山上只有冷风之声,隔得如此之远,风声是听不到的,但奇天云却似乎听到了,而且就在耳边,或许只是在回忆曾在山上所听到的风声而已,但却很逼真,犹如眼前一般。

今日难得雪山附近一个游人也没有,有关天外之剑剑主修成出关的传言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了,相信在人们心中也有些看淡了,毕竟那个剑主只有少数人见到个影子而已,谁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而且自此之后便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露过面了。

奇天云在路上缓缓而行,不时看一眼那边的雪山,有一次当他将目光从雪山上移开时,眼角的余光似乎见到山上有一个黑影,心中一动,再次望往那边时,黑影却又不见了。雪山上极少有人踏足的,这人又是谁呢?该不会是看走眼了吧?然而那个黑影却再也没有出现在视野之中。

走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有些累了,便坐在地山,在这么低的角度望向雪山时,视线便将山顶上空飘过的白云一起囊括进去,不知是不是被银白色的雪光映照的缘故,雪山上的白云好像特别得洁白。但奇天云此刻却像是没有欣赏的心情,看了一会儿,便将头埋在膝盖间,他有些困顿了。

这里的世界总是给人以很幽静的感觉,一个人在这种地方,要么会想心事,要么会想睡觉,而奇天云似乎介于这两者之间,他的目光有些疲惫,但却不受控制地在冥想着一些似乎与他无关的事情,因为想得太多了,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具体在想些什么事情。

他抬起疲倦困顿的脑袋,想弄清楚自己的思绪所及之处,然而稍作努力后才发现那些所想之事竟犹如脱缰野马,朝各个方向狂乱地飞驰而去,怎么也抓不住,这种感觉一点也不让人愉快。他用力地捶着自己的脑袋,为何所有的思绪都不能归拢到一处呢?

他起身往远处的雪山走去,未必要上去,但是离雪山近一些多少可以驱除一些杂念,难道他之所以会到这儿来,就是想让自己可以更清醒一点吗?当然,不管是不是这样,清醒对任何人而言都是大有好处的。

但他毕竟不是圣人,也不可能时时处处都能保持清醒的头脑,所以当头脑混沌不清的时候,就需要借助外物来完成了。此刻他正一点一点地接近白茫茫的一片的雪山,越往前走,眼前便越亮堂,心灵中所积存的渣滓似也随之渐渐被清除掉了,清爽的感觉慢慢袭上心头。

雪山的形象在眼中逐渐明朗起来,山上闪耀着透明光泽的垂悬的冰棱柱也能勉强辨认出来了,已经没有多远的路了。又往前走了一小段路,突然间站住了,就在一瞬间,眼睛一花,似乎又看到了一个黑影,莫非就是先前那个?

在他印象中常去雪山的恐怕只有,经常聚在山顶洞中密议的紫毒门副门主韩志如,和那个神秘人了,然而这俩人八成是从地道中直接抵达山顶洞中的,用不着再从山脚爬上雪山顶上的洞中。如果不是他们的话那又会是谁呢,谁会对这看起来随时会发生雪崩的山上,好奇到要亲身去体验的地步呢?即便是常来此转悠的游客也只是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世间之事多半都是如此,远观则能欣赏到个中妙处,一旦置身其中便不会觉得有何可取之处了。

黑影在山中瞬间已移动了好几次了,原本还在山顶,接着又到了半山腰,后来又在离山脚不远之处出现了,那人走得好快啊!这人到底谁呢,到这荒凉之地来做什么?

奇天云呆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在等着那黑影走到他面前,虽然还不知道那人是敌是友,而且也不确信是不是真地会朝这边走过来,但无论如何他还是想要见见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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