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莺双指搭在夏长安的手腕处,片刻后说道:“你身体的恢复能力很好,过几天你的伤就应该会好了。”
夏长安连忙感谢道:“这次可以活下来多谢神使出手相救,只是在下不知道用什么才能感谢神使。”
裴莺微微笑道:“只要是信奉真神之人,神殿都不会置之不理的。”
“呵呵……”夏长安有点尴尬的笑两声,他原来身为红旗下长大的四有好少年,向来对宗教什么的都没有什么兴趣。
裴莺又喂下夏长安一颗药丸后,起身离去。
夏长安看着裴莺离去,脸上的表情从感激变成了一种疑惑,关于神殿的一些信息也从心头浮现出来。
西域有三十六个国家,有三十六个国王。但每个国家的国王登基都需要神殿的同意,也就是说,神殿才是整个西域的最高主宰者。夏长安不由的想起了中世纪的教会,教皇才是欧洲大陆真正的统治者。这里的神殿和教会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一个是基督教,一个是拜火教。在前世,夏长安看过不少关于教会疯狂屠杀异教徒的故事,而这里的神殿也有一个机构叫裁决司。所以,夏长安潜意识里对神殿有一种警惕和厌恶。别看神殿说什么神主仁爱,神主对每个人都一视同仁,可对于异教徒或者不信教的人,手段都很血腥暴力。
最让夏长安疑惑不解的是裴莺对待他的态度,神殿可是整个西域的最高统治者。神殿中的人自称自己是神的使者,是神的仆人,他们只对传说中的神主恭敬,对地位比自己高的神使恭敬,但对于普通人向来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情。夏长安可忘不了自己小时候所接触的所有神使,他们没有一个人是正眼看待信徒的。所以,裴莺亲切的态度让夏长安也让很多看在眼里人都很不解。出手相救已经说明了神殿的仁爱,可神使亲自照顾,还将自己的马车让了出来,这……
夏长安胡乱的猜想道:“难道是这裴莺天性善良对谁都这样……”
商队依然在前进着,因为害怕马贼再次出现,速度比前几天都要快些。不过,这豪华马车不愧是需要一百两银子才可以坐的,夏长安根本没有感觉到马车的一丝震动。
到了晚上,商队停了下来,夏长安慢慢从马车上走下来。正好碰见准备给他送晚饭的裴莺。
“你怎么下来了?”裴莺将手中的饭递了出去。
夏长安接过来说道:“在里面闷了好几天,出来透透气。”
两个人并排坐在火堆前,都各自拿着自己手中的饭。夏长安一边吃一边说道:“这个问题我在心里憋了好久了,要是再不说出来,我非得病不可。”
裴莺已经猜到对方想问什么了,她眉毛轻轻一挑说道:“你能憋到现在才问,我还是很意外的。”
火光映衬着两个人的面庞,夏长安将嘴里的饭咽下去,很小声的问道:“为什么?”
虽然只是三个字,而且根本没有说出什么问题,但裴莺却知道对方想问什么。她调皮的说道:“你猜猜?”
“噗……”夏长安一口饭喷了出来,也许是二人在一起比较熟悉了,无论是谁都没有感觉到两个人在一起没有了什么拘束,裴莺不再是传说中的神使,而是邻家一起长大的小妹妹。
沙漠中的风沙把夏长安的脸皮也磨练的有了些厚度,他摸摸自己的脸装出一副惊恐的样子,“莫非,你要我以身相许。”
“呸呸呸……”少女的脸显然没有少男的脸厚,她脸微微一红,瞪了夏长安一眼,这才悠悠说道:“五年前我听说过你。”
夏长安正拿着大饼的手一僵,他疑惑道:“开什么玩笑,你听说过我……”
“嗯,我听师傅说起过你。”裴莺继续不紧不慢的说道:“五年前神殿收人你报名了吧。”
“啊,”夏长安尴尬一笑,脸红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事真有点丢人。”
裴莺见夏长安的脸色有点怪异,连忙安慰道:“怎么丢人了,你的成绩可是破了记录呢。”
“破了记录又怎么样,自己不是还没有进去吗。”夏长安自嘲笑一声。
裴莺一脸正色说道:“我的师傅是裁决司的人,他对任何人、包括他的十七个徒弟都冷冰冰的,脸上从来不会有一点多余的表情,无论是生气愤怒还是高兴自豪都没有。但唯独你是一个例外。”
夏长安想起来了五年前那个冷冰冰的男人,他一身黑色神袍,对自己貌似还不错的样子,三番五次的查自己的筋脉。
裴莺看着夏长安说道:“师傅对你的资质惊叹,对你的筋脉可惜,看见师傅因为你脸上出现了不一样情绪,我们几个徒弟对你真的很好奇。这次可以和你在沙漠上偶遇,看你杀马贼的样子,无论是时机还是招式都比我们强,怪不得师傅会夸你。”
夏长安摆摆手说道:“你杀的人多了自然就会了,这没有什么。”
裴莺好奇的看着夏长安,问道:“看你的年龄也和我差不了多少,你杀过多少人?”
夏长安摸出身后的酒喝一口,想了想才说道:“我杀的人真不多,只是杀的野兽多,那天晚上杀马贼也是第一次杀人,想来杀人其实和杀动物没有什么区别吧。”
裴莺见对面的少年年龄不大,可喝酒的姿势却那么熟练,不由出口问道:“你,你怎么这么小就喝酒,还喝这么多。”
夏长安似乎有了点醉意,他喃喃道:“都十六岁了还小什么,这年龄不是都可以嫁人了。”
裴莺见夏长安眼神迷离,知道对方喝多了,轻笑一声,很随意的就要扶他上马车休息。动作很随意,就像多年的老友,没有什么男女之间的避讳,也没有什么修行者与普通人之间的隔膜。
“啊,这是怎么回事?”裴莺的手刚刚抓住夏长安的胳膊就感觉到一阵冰冷的寒气,这寒气好霸道,就连她也需要默念神殿的口诀用元气来抵御。
“怎么了?”不远处偷偷看师姐和夏长安的贺兰、郭湘见裴莺面露惊色连忙跑了过来。
裴莺盯着夏长安的胳膊说道:“贺兰,你摸下他的胳膊试试。”
“哦。”虽然师姐的命令很奇怪,可贺兰还是出手轻轻碰了一下。
“啊,这是怎么回事?”贺兰的表情和裴莺的一模一样,她说道:“这寒气需要我用元气才能抵御。”
裴莺点点头说道:“是啊,可是夏长安只是一个普通人,他怎么在这寒气下还能活下来?”
郭湘的眼睛看向了夏长安手里的酒瓶子,闻着空气中的味道,她伸手一指,轻轻说道:“两位师姐,莫非他是靠酒驱寒?”
顺着郭湘的手指看去,裴莺也注意到了夏长安手中的酒瓶,她右手双指搭上夏长安的肩膀,一道元气从指尖出发在夏长安的身体里绕行了一圈。
贺兰与郭湘在一旁问道:“怎么样?”
裴莺将手指收了回来,面色奇异的说道:“我的元气居然可以被他体内的寒气给冻结,这真是奇怪。更奇怪的是,我的元气竟然还没有他手中的酒有用。”
贺兰说道:“五年前,师傅曾想为他驱逐身上寒气,可结果却是师傅竟然被他体内寒气所伤。真不知道,他体内的寒气这样霸道,他是怎么过下来的,难道真的是依靠酒?”
“不可能。”裴莺将夏长安扶到马车里说道,“一定是因为他体内还有什么东西,只是师傅和我都没有发现,如果普通的酒可以解决掉这寒气,没有道理师傅和我的天地元气做不到。”
贺兰点点头,她望着马车说道:“真不知道他身上有什么秘密?”
…………
夏长安揉揉自己有些发晕的脑袋,再看看背包里的酒居然没了,他这才想道:“自己昨天晚上居然喝醉了。昨天和裴莺在一起,没有说什么丢人的话吧……”
“你醒了。”马车后的门帘被掀开,裴莺说道,“昨晚你喝醉了。”
“啊,哈哈……”夏长安揉揉自己的太阳穴说道:“我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裴莺神秘一笑,再次调皮的说道:“你猜猜?”
夏长安忍住吐血的冲动,他下了马车后发现郭湘、贺兰看自己的眼神都怪怪的,尽管两个人都使劲的掩饰,但还是被他看在眼里。
“难道自己真的说了什么?”可怜的夏长安在苦苦思索昨天晚上的酒后胡话。他可不知道,贺兰、郭湘看他的眼神怪怪的是因为他奇特的身体,可不是他所猜想的什么酒后胡话。
到了中午,商队停下来休息,夏长安悄悄叫住贺兰,轻声问道:“我昨天喝醉了?”
“嗯,是啊。是师姐把你扶上马车的。”贺兰仔细盯着夏长安的脸这才发现,在夏长安的脸上居然没有一滴汗水。
夏长安被贺兰的眼神盯的有些发毛,他将手伸在贺兰的脸前摇了几下,将有些走神的贺兰拉了回来。
“呵呵……”发现自己动作有些失态,贺兰不好意思的笑一笑。
只是,夏长安此时犹如受伤的鸟,对贺兰这一笑有点害怕,他硬着头皮悄悄问道:“我昨天晚上喝醉后没有说什么吧?”
贺兰有点奇怪夏长安的问题,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没有啊,怎么了?”
夏长安正要说什么,却看见裴莺走了过来,他只得把问题咽回肚子里去。
裴莺快步走过来说道:“现在正是沙漠温度最高的时候,长安,让我现在看看你的筋脉。”
“师姐,你……”贺兰正要阻拦。
裴莺打断了贺兰的话,“这里正好人少,你给我护法,不要让他们过来。”
“哦,师姐小心点。”贺兰知道裴莺的性子,明白自己怎么说都没有用,所以也只能在心里为师姐祈福。夏长安闻言也没有多说什么,知道自己不能修炼的原因就是体内有一股很奇特的寒气,正是这团寒气堵塞着他的筋脉。
裴莺和夏长安双双盘腿坐下,贺兰则警惕的站在二人不远处。夏长安背对裴莺,挺直自己的后背说道:“行了,开始吧。”
裴莺双目微阖,双手紧贴着夏长安背部,一股元气在她的意念控制下在夏长安身体内艰难前进。与此同时,夏长安感觉体内一阵剧痛,体内的寒气和裴莺的元气在他的筋脉里来回争斗着。
时间一分一秒走过,贺兰看着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动静心里一阵着急,她在不远处来回走着,想叫醒师姐却又怕打扰了师姐。
“噗……”裴莺突然双臂一震,手掌离开了夏长安的背部,嘴里吐出一口鲜血。这红色鲜血落在黄色的沙地上得格外的醒目,仔细看的话,这鲜血竟然还冒着丝丝白色的寒气。
远处的贺兰连忙跑过来说道:“师姐,你怎么样。”
裴莺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事情,她调息了几息后,这才说道:“这寒气果然厉害,怪不得师傅会被它所伤,幸亏我躲得快,要不然我就不是吐口血这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