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方毕,弥散在四周的红烟骤然加速,往王府四处逸去,不过片刻功夫,就弥漫了整个王府,但听的外面不时传来惊叫之声。
火云老祖双眼微眯,清喝一声:“烧吧,给我烧!”
话音落下,弥散与王府的红烟化作炽热火焰,转瞬间王府便陷入无尽火海。哀嚎之声不断传入众人之耳。
易乘风身子瑟瑟发抖,无论如何,王府众人之死也可说是因为他的干系。他咬牙欲裂,睁大眼睛看着火云老祖,嘶声道:“你丧尽天良,他日我必将你抽魂炼魄,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蕊儿听的外面传来的哀嚎之声,心神震荡,念叨了几句:“不要……不要……”大叫一声:“父王——母后——”而后晕眩过去。
易乘风看着她,留下泪来。
青云矗立一旁,神色微有不忍,但也只是长叹一声,便默然不语。
过的一会,周遭喊叫哀嚎之声淡去,王府楼阁瓦砾崩塌,已成废墟一片。在这凶猛烈焰当中,却是无人可以生还了。
火云老祖丝毫不为易乘风话所动,见烧的差不多了,收了漫天云。但王府余火依旧熊熊燃烧。大火映红了半边天。京都辅国王府自此从大夏烟消云散。
火云老祖收了他们三人束缚红云。易乘风一得自由,当下鼓动真元,一掌朝火云老祖袭去。火云老祖却是动也不动,易乘风一掌击到火云老祖身前三尺处,只觉击到一面无形墙壁,被反震回去,反而自己真元不畅。
火云老祖不屑道:“就凭你如今修为,也想伤我?再练个几千年再说吧。哼!”
易乘风知道自己这般做也是徒劳,但实是忍不了这口气。他击了一掌被反震回去,便不再理会火云老祖。跑到蕊儿身旁,扶她起来,轻轻唤她醒来。
蕊儿幽幽转醒,茫然看了眼易乘风,见的四周大火熊熊,挣了易乘风搀扶,踉踉跄跄转身自顾。
想起父王母后在此大火中的境况,只觉胸口不能呼吸。喃喃道:“都死了么……都死了么……只剩下蕊儿一个人了么……父王……母后……”
易乘风见她站立不稳,又上去扶住,轻声道:“蕊儿,你还有我,我……”却不不知如何劝慰才好。
却听的火云老祖在旁道:“小姑娘,你看看,这整个王府,所有爱你的人,还有你所爱的人,他们都死了,从此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哎,我看了都觉的可怜呐。”
易乘风怒道:“你自己做了这丧尽天良的事,却假惺惺的说着这话,还要不要脸?现下你满意了吧?”
火云老祖不理他,依旧对蕊儿道:“啧啧,是我做的不错,不过小姑娘,你要知道,我之所以这么做,那是因为——”
他声音陡然转厉道:“是因为你旁边这个人,是他让你们王府失职于我,王府所有人的死都是因为他!你父母死了也是因为他!你没人疼没人爱也是因为他!所有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火云老祖这话用上了些微真元,直直沁入蕊儿脑海
“你……”易乘风心中寒气直冒,气的说不出话来,但换句话说,火云老祖这话却也是实话无疑。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他实是无可辩驳。
蕊儿双眼无神的看着易乘风,却什么话也不说。易乘风拥她入怀,泪水划过脸颊,他苦涩道:“对不起,蕊儿,乘风哥哥不想的……不要怪我……”
蕊儿心神呆滞,什么话也不说,犹如木偶人一样,被易乘风拥着一动也不动。易乘风见她不言不语,双手托起她脸颊,温声道:“蕊儿,你说句话啊,蕊儿?”
蕊儿木然的朝他看去,定定瞧了他一会,忽然道:“父王、母后死了……都死了……是你害死了他们,他们都是因你而死……”声音嘶哑。
易乘风听的此话,心如锤击,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蕊儿忽的用力挣脱他的拥扶,大声喊叫道:“你走开!”
易乘风见她脚步踉跄,跟上一步,还想扶住。却听的蕊儿厉声道:“不要过来——不要碰我!你走开……”声音渐渐转低,蕊儿亦哭了起来,嘴里只是呢喃哭泣:“你走……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易乘风手伸到一半,怔怔矗在那,看着柔弱无助的蕊儿,心中悲苦难言。那个往日最是喜欢黏着他的小姑娘,自己视作妹子看待的女孩,如今却说再也不想见到他。
火云老祖见的此景却是畅快大笑,如今局面,比他杀了易乘风更令他泄恨。他哈哈大笑,转身抱出棺中女子,红云滚滚而起,载他离去。只听的声音远远传来:“小子,这口封灵棺就留给你那小姑娘了,自可保她肉身无恙!我会一直留意你的,哈哈……”
易乘风冷冷瞧着他离去的方向,沉默不语。
他虽自小就是孤儿,但蒙李思南收留,平生也未有遇到如何坎坷之事。但今日却落的个无妄之灾,实是有苦难言。
青云见了火云老祖走了,看了看易乘风他们几眼,长叹一口气,便欲离开。却听的蕊儿忽然大声道:“仙师,可否收我为徒?”
青云眉目一皱,道:“修行讲究的乃是缘分与天赋,你……”他摇了摇头,道:“我修习之法于女子确是不合,所以是不能收你为徒的。”
蕊儿听了大感失望,哀求道:“仙师,那你带我走好不好,我学着做饭洗衣伺候你好不好?”
易乘风听了蕊儿要拜青云为师大吃一惊,朝她道:“蕊儿,你父母之仇,我日后定会为你报得,你安心呆在京都便好。”
蕊儿却是恍若未闻,看也不看他一眼。易乘风见了,心下凄然,想道:“她这是打定主意不理我了么?”
青云看了看易乘风,朝蕊儿道:“修行本是长生之道,你若怀了复仇心思,难免心魔缠身,却是不妥。那火云老祖在元婴之境已有千年之久,你想杀他,难难难!”
蕊儿回道:“父王与我说过,事在人为,蕊儿要是试都不试,又怎对的起双亲在天之灵?”
青云沉吟不语,半响才道:“我虽不能收你为徒,但观你灵韵天成,倒是一个好苗子,罢了,你日后便随我回蓬莱吧,门中若有人看的上你,那也是你的造化。”
蕊儿听的他如此说,道了声:“多谢仙师成全!”说罢又跪下身来,朝着茫茫火海泣道:“父王,母后,蕊儿走了,他日学有所成,必定杀了仇人再来祭拜你们在天之灵。”
青云凭空幻化出一艘宝船,载了蕊儿上去。易乘风见的蕊儿依旧未看他一眼,怅然若失,低低唤道:“蕊儿……”
蕊儿听了,微微侧头,终究没有转过头来,只是冷冷道:“我和母后性命都是为你所救,但我父王、母后、府中所有人也都是因你而死!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大家两不相欠。以后……也不用再见了!”
易乘风听的她说的如此决绝,心灰意冷。低低道:“那,你以后多多保重吧……”
青云见了,还是多嘴道:“小子,灵珠之说,终究缥缈。但你若要执意相寻,也无可厚非。只盼你不要因此误入歧途。”说完驾起宝船,腾空而去。
易乘风神情低落,抱起萱儿,看着她依旧红润的脸庞,掉下泪来。他轻轻在她耳旁道:“萱儿,你好好等着我,哪怕踏破这片天地,我也要让你醒过来!”说罢将她放于石棺之中,又依依不舍的看了一会,才盖上棺盖。真元运起,携了石棺御空而去。
正是:昨日耳边笑犹在,今日已做棺中人;仙路本是长生道,奈何偏要孤枕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