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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失控的轨迹

巨魔、豺狗人、黑背蜥蜴……三个来自不同种族的地底生物鬼鬼祟祟窝在土丘下,巨魔紧握双斧,豺狗人拎着铁链球,黑背蜥蜴左手短弓右手箭,三人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黑沙集市高度警戒。

握双斧的这位正是先前和苏娜起了冲突的巨魔,脾气暴躁,怒目圆瞪!人还没见到就咬牙切齿喘粗气,这要是一直遇不上苏娜,他非得把自己气死不可。

“陀达,你确定她会这条路?”豺狗人摩尔看着风沙凛冽的黑沙集市方向,不放心地问道。黑沙集市共有两个出口,方向截然相反,巨魔族方向感天生一般,从来不擅长此类跟踪绑票的事,如此笃定的理由到底是啥?

“妈了巴子!再废话我先一斧头飞了你!”巨魔陀达瞪了摩尔一眼,挥挥手中斧头示威,摩尔立刻没了脾气。三人里巨魔陀达是头儿,黑背蜥蜴希川是智囊,数他本事最小地位最低,一向没有话语权。

陀达和摩尔吵吵闹闹,希川却好像局外人一样,皱着眉头独自思考。早上醒来以后他一直有种很糟糕的感觉,好像今天会有什么不详的事发生。他曾建议陀达不要外出,后者直接当了耳旁风。现在那种不详的感觉越来越浓烈,仿佛近在咫尺!

“希川,你怎么了?”迟钝的摩尔也觉察到希川的异样,弱弱问道。

希川正要说话,瞳孔蓦然睁大,到嘴边的话来不及说便向后狼狈滚开。几乎同时,一抹不锋芒、无声息的光芒从天而降,摩尔眉心对称被径直劈成两半。

错愕,惊吓,愤怒!实力上的巨大差距使陀达错过了最好的救人时机。希川的反应比陀达迅速,他选择了丢下同伴出逃,无意和那个脸都没看清的杀人者较量一番。可惜,他还是太慢了。

“噗!”

缓缓低下头望着贯穿小腹的利剑,希川开始吃力转头。他知道已经没有逃跑的可能,既然如此,索性看清那个偷袭他的家伙。小腹突出的利剑在一阵鲜血喷洒中毫无预兆抽离,黑背蜥蜴转头的动作戛然而止,倒在一片混着砂砾的血泊当中。

陀达倒吸了一口冷气,浑身颤栗,他忘却了逃跑,满脑子都是对行凶者的印象。速度,精准度,力量,高不可攀的境界。对方是黑铁……不,青铜阶的战斗强者!

“知道了,我今天必死无疑。临死前,能让我知道他(她)是什么人吗?”在鬼门关触手可及的当下,暴躁的陀达显得空前冷静,他想到了一些头绪,但还不够。

“不能。”杀人者的声音很冷,零度以下,已经结冰。

陀达苦笑着把斧子抵在脖子上。“还是我自己来吧,习惯杀人,不习惯被人……”

刹那之间,异变突生!陀达的斧子往外一翻,当作巨型飞刀甩了出去,速度之快就算再陀达生平近百场的战斗中都算罕见。沮丧的巨魔脸上涌现期待,或许有奇迹?

奇迹之所以是奇迹,就因为它太罕见了。

飞驰的斧子被迎面撩起的寒光截断,寒光不止,似乎它的主人已经失去了耐性,径直扑向陀达。这一回,他除了错愕,惊恐和愤怒,还多了一项身首异处。

神秘的杀人者就此消失,没有脚印,没有留下任何关于他的线索。如果没有地上那三具各自残缺尸体,他就像从来就没出现过。

山丘下,翼人脸色复杂,在他的身边站着五个野蛮人装束的沙族人。

“干净利索,是个高手。”翼人喃喃着,像是在和身边的同伴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要不要回禀雷副将?”年龄最长的奎恩问。

“不用大惊小怪,像那样的家伙,还有其他势力很在意并不奇怪。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盯紧那个家伙,一切有图谋的人终究会自己浮出来的。”翼人皱着眉头一直在思考着什么。

“赫!”奎恩用沙族语表示尊令,眼睛却偷偷瞄着翼人。雷副将要自己把这个叫做拜恩的翼人所有异常举动都记录下来,瞒而不报……

……

百无聊赖的阿苏望着天空发呆,嘴角流出哈喇子才让他回过神连忙擦拭。几小时前发生的杀戮与他密切相关,有趣的是作为主要当事人之一的他却完全不知情。沙隆巴斯正在卖力地使唤身材单薄的海德拉,协助农户们把各式各样的农产品搬上马车。

抵达新江庄园后,苏娜了解到阿苏此行的目的不止是避难。她询问阿苏是否缺钱,阿苏回答“不缺”,沙隆巴斯回答“缺”,苏娜果断相信了后者。接着阿苏账上资金立即暴涨近二十倍,来自苏娜贡献出的五百个金币。

有了这笔钱沙隆巴斯简直如鱼得水,经过一番认真盘算决定多租几辆大车,他需要运送更多的货物。沙隆巴斯使唤不动阿苏,不敢使唤苏娜,于是乎海德拉不幸沦为苦力。

在看到苏娜加入阿苏一伙之后,所有人都笃定的认为他们一离开黑沙集市就会返回苏村。自家老巢等于安全感,他们显然是这么想的,他们也显然低估了阿苏和苏娜的智慧。其实除了海德拉,沙隆巴斯也姗姗来迟的提出了“索性去新江庄园采购避开麻烦”的建议。

而新江庄园之旅的顺利出乎意料,猪头人和农户们相聊甚欢,海德拉负责监督和农户们一起搬运货物。最有趣是阿苏还在这里遇到了一个老朋友……虽然他其实并不记得这个人。但无论是因为对大恶魔的敬畏,还是对方老眼昏花真记错了,最终的采购价比标准采购价足足优惠三成。

离开时阿苏和“老朋友”庄园二把手普拉姆利先生热切握手,全然没了先前的无精打采,并再三保证近期内会再来光顾。普拉姆利的热情比阿苏还高,不仅是因为他认为阿苏就是五年前救了自己一命的善良大恶魔,还因为关外人“商人”天赋太弱,并不只是新江庄园,关外许多的庄园都面临着巨大的销售问题。

接下来的行程安排由沙隆巴斯一手拟定,雇佣了四名黑铁阶的自由战士,他和阿苏、苏娜、海德拉每个人分到一名组成临时二人小队,各自渗透沿途的村庄贩售。沙隆巴斯给大家分发了一本册子,上面有他拟定的关于每样商品的底线出售价格和常规价格。

另外,沙隆巴斯向四名自由战士索要了在佣兵联盟的联系方式,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在各地的佣兵联盟分部快速联系到他们。沙隆巴斯还许诺除了说好的佣金,本次行商结束后每个人还能领到一封值得期待的大红包,而且下一次的行商如果大家愿意来,不仅报酬会更高,还有高昂分红!

关外的经济一向不发达,这些自由战士还要专注修行,对于赚钱一向没什么诀窍,偶尔接受雇佣也很难建立起长期、稳定的合作关系。沙隆巴斯那神乎其神的口才简直令他们澎湃又沸腾!自由战士们一口一个“沙哥”叫着,都想分到沙隆巴斯这一队多套点近乎。

阿苏拉着海德拉窃窃私语,主要就是说看好巫妖就是因为他老实,少和那个狡猾的胖子混在一起,被卖了都不知道……见识到沙隆巴斯在自由战士面前侃侃而谈的能力之后,阿苏嘴上没说,心里乐开花了,这不是捡到宝是什么?

叮嘱完海德拉阿苏又准备和苏娜咬耳朵“好心”提醒,苏娜观察敏锐,迅速拔剑逼停了阿苏的动作,阿苏只好作罢。

阿苏和沙隆巴斯这对难兄难弟,一起倒霉了那么多年,终于开始转运。接下来他们花费了二十多天四处流窜作案,整个过程都没有遇到什么大麻烦。各村村民花着廉价的价格就可以尝到新鲜多汁水果,这在水资源相对匮乏的关外简直不敢想象。沙隆巴斯像一座桥梁,架起了两岸人民的往来。

眼睁睁看着最后一车橘子卖光,沙隆巴斯已经泪流满面。转运啦,终于转运啦!还完苏娜的钱,再去除各项开销,足足盈余八百个金币!

沙隆巴斯买了很多熟食和酒,大伙的兴致都很高,野外宿营的建议一经提出就获得全票通过。夜里众人围在篝火旁喝酒,吹牛,腼腆的海德拉在被阿苏灌了几口酒后,也开始结结巴巴地描述自己少年时收到情书的情景。火光的映耀下,巫妖第一次显得不那么拘谨。

除了苏娜,每个人都喝得酩酊大醉。沙隆巴斯抱着阿苏又哭又笑,他也喝了不少,比海德拉结巴的还厉害。但一点也不妨碍沙隆巴斯描绘他的商业帝国蓝图,谁敢打断他他就跟谁急,说累了或者没头绪了,就继续抱着阿苏大哭大笑。

阿苏竭力想把沙隆巴斯推开,结果没能成功,还被沙隆巴斯“吧唧”啃了一脸口水,气的脸都绿了。他喝了很多,幸好大恶魔的抗酒力很不错,阿苏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将醉未醉的奇妙感觉。

苏娜喝得最少,不知道是关外烈酒金驼铃的酒性作祟,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篝火下冰山美人脸上红扑扑的,始终挂着恬静的笑容。

“老大,明天,明天我们就去新江庄园!下一次,我我,我要制定面向中型、大型村落的行商计划!”沙隆巴斯说着又在阿苏脸上“吧唧”了一口。

阿苏却没有太强烈的反抗情绪,抹去脸上的口水,表情严肃。“不,明天我们回苏村。”

“回苏村干嘛?”沙隆巴斯迷迷糊糊地问。

“因为……月圆之夜要到了。”阿苏用只有他听得清的声音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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