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铁柱一行人继续往前走,来到了第二个大街的交叉路口。最惹眼的显然是一栋四层高的名叫“御古堂”的大楼,却崭新得发亮一点都不陈旧,像是新建成不久。整座大楼建造考究而气派,厚实非常的整木,大红琉璃瓦砖,每层主楼的翘角都做成了凤凰头的式样,异常华丽。两旁挂下的对联倒是挺内敛含蓄的:“御赏御工真实料”和“古色古香溢满堂”,原来做的是红木生意。那红木商铺台阶很高,四个穿着光鲜却是仆役打扮的人斜靠着六开间的大门上,歪着脖子,斜着眼睛瞥向下方的行人。
看到如此气派的店楼,三个小家伙正等着铁柱开口介绍的时候,铁柱却转过头压低了嗓音“不要出声”,同时把牛一牵,加快了步伐,一个拐弯便走了过去,直到拐弯过去了很久还回头望了望,才又重新放缓了脚步。
这时,崇仁崇义和“榆木头”终于把憋了好久的疑问发泄了出来,争先恐后地问,“为什么刚才不要出声?”“为什么要跑着过来?”“拐弯地方的那家店铺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要躲着?”甚至连“铁柱子叔叔,你买了别人东西没给钱吗?”都问了出来。问得大铁柱哭笑不得,一时都没说出话来。
不过,铁柱用他那黝黑而粗壮的手臂把三个小家伙从牛背上一个一个抱了下来,弯下腰,低声一本正经地说道,“开那家店的不是好人,离远点就是了,你们记住这些就好。”说完,还做了个不听话要打屁股的动作,结果不仅没唬住人,连自己都又笑了起来……
这一条横街比大街路窄了很多也短了不少,开始大多是卖些日用品小玩意什么的,后段几乎就是菜市场,混乱而又泥泞起来。幸好裁缝家媳妇经营的杂货铺在中间位置,是一间三开门面的铺子,比起左右来赫然已是间大铺子了,显然随着这些年临湖村日子红火起来,杂货铺的规模也增大了。
铁柱人高马大,又会武功,经常由他大清早或是深夜给店铺送货,所以和裁缝家媳妇熟捻后,虽然仍常常相互数落,但是在做事上却配合得很好。
一到铺子,裁缝家媳妇就殷勤地招呼,杂货铺里的小吃还真不少。就在三个小家伙坐在小板凳上吃瓜子豆腐干的时候,裁缝家媳妇却向铁柱倒起苦水来,“镇上的形势是一天比一天坏了,那个坏蛋胡驿丞仗着背后有靠山,越发嚣张起来,街口那几个本来是镇上的混混,,而且那个冬瓜三天两头……对了,还有风声说史县丞任期一到……那时可就糟了呀”裁缝家媳妇有时声音蛮高,有时却一下子低得声若蚊蝇一般。
“现在还没到担心的时候,只要史县丞还在一天,那混蛋还翻不了天!”大铁柱皱了皱眉头,“退一百步,就像村长说的万一那样,我们大不了关了店铺回村子里躲着。惹不起难道还躲不了吗?”铁柱恨恨地说完,一拳头砸在旁边的大木柜子上,里面的杂物都随着震得跳动了一下,崇仁崇义和“榆木头”都望过来看发生了什么事。大铁柱发觉自己失态了,向小家伙们摆摆手表示没什么事,又抬头望了望蓝蓝的天,低声叹了口气,“好日子刚开始,难道又要变天了吗?”边说着边不由自主地攥紧了大拳头……
就在这时,嘈杂的人声突然传了过来,好多人都向大街方向跑去,似乎是出了什么事情。铁柱连忙站起身来,向裁缝家媳妇示意他出去看看,三个小家伙见有事情发生,不顾裁缝家媳妇的劝阻,也一溜烟地向人群方向跑了过去。
没一会儿,便一眼看到铁柱那铁塔般高大的身躯,崇仁崇义和“榆木头”靠在他身后,从人群的缝隙中向里面望去。铁柱看到三个顽皮的小家伙也来了,就让他们站在自己面前,俯下一双大手保护着。
这是一家米铺,两开间的门面,本应该挺整齐的木凳啊大大小小的竹匾啊全都倒翻在一边,白花花的大米更是洒了一地。一个老头儿倒在铺前的台阶上,身子斜靠着门,右手撑着地,而左胳膊不自然地僵直着,还不停颤抖着伸向已然损坏了的“林家米铺”的牌匾。一个约十六七岁穿素色小碎花衣服的少女边小声呜咽着边揉着老汉的左胳膊,老汉似乎是受了点伤吃到痛了,嘴张着,发出“噢——噢——”的呻吟声。而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穿皂色粗布上衣的少年,虽然已和成年人一般高大,肤色有些黝黑,但还是看得出是一张带着稚气的脸。这个少年把老头和少女挡在身后,双手握紧了一根挑担用的长木棍,嘴角咬出血来,眼睛睁得老大,像要喷出火来,死死地盯着对面的五个人。
“榆木头”一眼就看出对面五人中的四个,就是街口红木店铺的人,虽然是仆役打扮但却衣着光鲜,同是一副流氓混混般的痞样。另一个又矮又胖虽然长了一副苦瓜脸却穿着贵气,还束着一副墨绿色的腰带,腰带正中束着一块碧玉,一看就知道是有来头的人物。但从围观人群的对话中得知现在发生的居然是这平静小镇多少年未有的——光天化日之下强抢良家民女的惊天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