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开清平城之后的一个月,东莱好的很快,以她的身体底子,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接下去的一个月,两人便沿着山林边缘继续向西行,虽然东莱问过天聪他们这样走,要到哪里去,然而天聪总是笑而不答,只让她跟着自己走就是了。于是两人就像是放飞的鸟儿在山中飞翔,牵着手在树林与山泉中穿行,不时的评论这眼前的一草一木,有或是聊起小时候见面的事情,到了晚上两人则裹着先前买好的皮囊相拥而眠,至于男女之别,已经不再讲究了,或许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差拜堂与圆房了。
可惜好景不长,三个月后,天聪终于倒下了,起初东莱以为天聪只是从小娇惯,在山林间吃烤肉和野果才身体不适。然而又过来一个月,依然不见其好转,她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在其追问之下,天聪终于坦白了自己小时候的病根。按照不孤方家的惯例,家主之人必不是修行之人,而所娶之人则相反。在不孤方天烽的原配因意外过世后,天聪的母亲才嫁到不孤方家,然而其母曾因早年误食寒毒而导致修为难进,留下的病根却传到了天聪的上身,自他出世后,便需每过一段时间驱寒。天聪如此告诉东莱,却没有将雪龙珠之事说出。
“那如今该如何是好,可有法子医治于你?”东莱抓着他的手,急急问道。
而天聪则报以一笑道,“不必紧张,一时间我没有生命之忧,我能撑得住。我们前往之地,便就是我想要求医之处。”
东莱闻言微微松了一口气,“当真?如此便好,我们就快些启程吧。”
而就在东莱搀扶着天聪起来继续上路时,天聪突然胸口气血突然翻涌,乃是心血来潮之象,一阵头晕有坐下了。让东莱惊慌失色,连忙让其倒在自己怀里道:“天聪,你怎么了。可是寒毒发作了。”
天聪则表情凝重的摇了摇头,也不开口,静静的思索着什么,东莱不敢打断他。过来片刻一件事情从脑中一闪而过,那还是小时候的一天,自己与冬绫在郊外走散了,一直到傍晚才被找到,当时自己还哭闹着说道:“姐姐,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而冬绫则哄着他回答道:“聪弟不怕,那个下次你在不见了,我也能把你找得回,娘带我去见百夙上人的时候,上人她告诉过我,有一种血引之法能够找到失散的至亲,只是要耗去半身的精血。”而自己听了之后破涕而笑道:“姐姐,哪有这样傻的法子,你若用这法术,那你不就死了吗,怎么来找我。”当时自己懂得还不多,但后来天聪知道,冬绫说的是真的,而百夙上人也不会去骗冬绫,耗去一半精血若是救得及时是不会有生命之危,但定然会损坏身体的根基,从此体弱多病,寿元大减。
或许只能所血缘的玄妙,即便相隔千里,天聪和冬绫都感应到了对方,冬绫确实在半个时辰前开始了血祭,而导致身体不断虚弱。天聪从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结果,姐姐对他的关怀让他内疚而后悔,可是看着东莱担忧的表情,他只能对自己说如今已经没有其它的路可选了,只有一走到底。“东莱,你听我说,事情有些变化,我与冬绫姐自小相依,我能够觉察到她离我越来越近了,虽不知道她是如何找到我的行踪的,但是我们时间不多了,需尽快赶路,接下来怕是需要你背着我,至于能不能到那里,就看天命了,若是到了那里,一切都会解决的。”
见天聪一脸认真,东莱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点头道:“嗯,也好,你的身体早日到那儿,也好早一点医治,至于背你上路之事大可不必在意,你对我而言还算不得累赘。”说完,便在天聪身前蹲下,准备将他背起。
不过天聪虽然口中这么说,然让以女子背起自己,自然还以有些觉得怪异,尤其是两人在山间行走四月之余,身上原本的衣服都以破碎,用烘烤过的兽皮才勉强得以裹身,而此刻东莱背上裸露的肌肤雪白而诱人,即便是两人已经十分亲密,也让天聪觉得有些异样。不过正如他自己所说,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在东莱催出一声后,他还是乖乖的伏在了东莱的背上,东莱的体温与淡淡的幽香扑面而来,让他陶醉。
两月之后,天聪依然没有告诉东莱他们将去之处是什么地方,这让东莱有了些许疑惑,而他们的行进的方向依然没有改变,依旧往西走。此时他们已在人迹罕至的深山之中了,只能借着太阳与星辰确认自己没有走错方向。而之所以东莱没有一问到底,乃是因为自一个多月前开始,天聪的身体越发虚弱,每每见到他有气无力的样子,东莱问不下去了,而天聪见状也不做解释,甚至装成更加不堪的样子,因为他怕忍不住,开口告诉东莱他说谎了,而且说了不止一个谎。第一个谎是,他们去的地方和他的寒毒毫无关系;而第二个谎是冬绫之所以能找到他们,是因为血祭的关系。
于是原本游山玩水便的生活不在了,两人之间的话语也越来越少,尤其是最近几天里,东莱感觉到自己的背上背的是一个冰块,这让她心中更为担忧,担忧找不到天聪所说的那个地方,或者那个地方根本不存在。
“天聪,你醒着吗?两天前,你说我们找的地方就要到了,你一定要坚持住啊。”此时两人已经是蓬头垢面,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风餐露宿,天聪已经两天没有吃下任何东西了,而东莱也只是用几个野果充饥。但东莱一直坚持这,若是她也倒下去了,那两人就只有一同埋葬在这里,或许在冬绫找到他们之前,已经被这山中可怕的凶兽吃了。这些凶兽不比野兽,即便是东莱也只能将其震慑,一旦自己动不了,它们必然一拥而上,将她与天聪分食。
依然不停走着,东莱觉得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似乎只剩下往前走三个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走进了一个山谷,当她踏入眼前的寒潭时她才惊醒。
“嗯,天聪,这里好大一个寒潭,前面没有路了,怎么办。”东莱将天聪从背上放了下来,抱在怀中,希望可以给他多一些温暖。
这时,天聪也醒了,看着前面的幽谷寒潭开口道:“巨大的寒潭啊,呵呵,东莱,我们到了,终于找到了。”
“真的,是真的吗,我们到了吗?”听到天聪的话,巨大的反差让东莱为之一振,不确定的问道。
“是的,我们到了,不过我们还要等到子夜才能入谷,时间也只有一盏茶的功夫,这寒潭是一道屏障,只有在子时才会显现出一座木桥,方可通过,若是不从木桥上过,哪怕你是凌空飞度也会被寒潭之气凝成冰人。所以现在我们先休息一会儿,吃些果子,到了子时你可莫要错过了。”
东莱闻言皱了皱眉头疑惑道:“此处真有医你之法吗,若是如此,也不困难,为何你从前不来呢?”
终于这样问题还是要来的,但天聪已经准备好了借口,苦笑道:“关于这件事,我若说了,你可不许怪我。”
东莱眼神闪动了一下,嗔怒道:“事已至此,还怪你什么,也是我自己愿意跟你走的,要怪也会怪我自己,说吧。”
“其实,我并不确定有这样一个地方。”天聪解释道:“这个地方是我在一卷古轴中找到的,描述了这里有一个古老的宗门,虽然这宗门未必有哪些立派的山门大,但确实是能够立道的宗门。之所以没有来寻找过,是因为我的身体并非无药可治,二来那卷古轴实在是过于陈旧,即便是上面所言不虚,可贸然打了这样一个隐世的宗门,难保不会引祸上身。不过如今你我二人已经无处可去,来这里不失为一个办法,若能得到庇护,即便是邙山的人找到,也不惧了。”
“哎,只能如此了,你也睡一会吧,我抱着你,不必担心。”或许这的确是一个虽有风险,却不错的选择,东莱暂时被天聪说服了。
夜色渐起,虽然在深山之中常年看不到阳光,但慢慢升起的寒意却能告诉东莱时间。“天聪,该醒了,你还好吧,马上就要子时了。”用手上唯一的丝巾沾着寒潭之水为天聪擦拭脸庞,东莱唤醒了天聪,然而晚上的寒潭比起白天更加寒冷,仅仅一瞬间,东莱的手已经冻伤了,而为了不让丝巾上沾上寒气,每次擦拭东莱都会先将沾了潭水的丝巾贴在脸上,用自己的体悟带走上面的寒意。当天聪醒来时,东莱的脸已经惨白无比。
寒气凝成的白雾从地上升起,然而寒潭之寒却丝毫不受树林间寒气的影响,依旧如死水般寂静,而两人则相互依偎在寒潭前,这等待木桥的出现。东莱不禁在想,若是天聪猜错了,两人在这里或作冰雕,永远在一起也好。不过这个想法并不会实现,木桥如约出现在了两人眼前,而且是从寒潭中长出来的。只见一根树枝从寒潭中伸了出来,打破了水面的宁静,接着如怒放的鲜花般,这个树枝快速的长大变长,并从中间分了一个叉,延伸到潭的两岸,无数的嫩叶从两根粗壮的树枝边上长出,带给这木桥一丝生机,十分神奇。不过两人却来不及欣赏这一奇景,他们必须赶快走过木桥。
快些,再快些,东莱不断的在心中对自己说,因为一旦时间一过,他们没有走过木桥的话,将落入寒潭,必死无疑,然而扶着冻僵的天聪,疲惫的东莱走到却并不快。
就在这是他们身后传来了冬绫的声音,“天聪,东莱,我知道你们在前面,都给我站在那里,等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