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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修书与离去

今日,因为不孤方天聪过来探望自己,不孤方冬绫自然吩咐过膳房小心准备,府中的两顿正餐筹备的十分丰盛,只是由于祈雨东莱的出现,冬绫的这份心思算是白费了。先是午饭,由于上午又是照顾东莱,又要请郎中过府,等候结果,姐弟俩便让膳房简单做了几道菜吃了些。而晚上,祈雨东莱总算是醒来,丫鬟和仆人们也终于有时间去为主人准备,然而,餐桌上,姐弟俩却各怀心思,面对慢慢一桌精致的饭菜也失了兴致。

正厅中,坐在主人位置的冬绫优雅的端着碗,吃了两口菜便开口对天聪说道:“三弟且用膳,今日的菜是蝉儿细心挑选,吩咐下去的,我看过,都是你爱吃的菜,而且搭配得当,你可好好品尝,这丫头对你算是格外用心,明眼人都是看得出来的,而且长得也不俗,你姐夫向我要她,我都没许。

今天我便和你提提,若你觉得好,可以随时她带回去,你成婚后独立出府,也好让我安心,知道有个人照顾你。姐姐今日有些乏了,就先去休息了,明日我再与你说说东莱的事。”

天聪闻言,放下手中的碗回答道:“姐姐今日为我,为东莱表姐的事情操劳了一整天,真是辛苦了,姐姐且去休息,回头让蝉儿给您送碗百合血子羹为好,而东莱表姐的事,明日还要请姐姐多操心了。至于蝉儿的事情,但凭姐姐做主便是了。”

东莱听完天聪关心的话,甚是欣慰,微微一笑道:“好,这就好,那我便回房了,蝉儿,好好伺候着,让月儿送我回房。”

“是,夫人。”在一边伺候的蝉儿和月儿同时答应道,其中蝉儿因为冬绫说着她的事,脸红的已经可以滴出血了,但笑却忍不住的挂在脸上。

其实,原本蝉儿的事冬绫心里有数,知道天聪也很喜欢这贴身丫鬟的乖巧,况且这丫头也是从小便跟着自己和天聪,知根知底,比起天聪身边的书童顺喜可靠的多。本打算在天聪大婚之时顺手送到他的新府中,照顾他的起居,更贴心些,同时也免得东莱陪嫁过来的人吃味。不过现在却提出来,其深意就不一样了,一是想要留住天聪的心,二是担心万一有事,也好让蝉儿悄悄来告诉她,算是个小奸细。冬绫这么打算着,觉着明天还要叫蝉儿过来,教她一些事,让她早定抓住天聪的心。

然而,知冬绫者,莫如其弟,见到姐姐有些反常,又突然提起蝉儿,反而让天聪多了一些心思,有了自己的打算。见姐姐已经离去,便对正在为他挑鱼刺的蝉儿开口道:“蝉儿,我今日胃口也有些不佳,已经吃不下了。这做饭倒是可惜了,谢谢你的心意。不过也别浪费了,你和你的小姐妹们端去一起吃吧,我去看看表小姐。”说完便要离席。

“天聪少爷,我和你一起去吧,有什么事可以吩咐我。”蝉儿立刻说道。

但天聪拒绝了,“不用,我知你可是代姐姐管着府中一半的事,吃完饭你就去忙吧,有事我找你的。姐姐的话你是听到的,回头到我府上,我可也要你管事的。”

当听到天聪连饭也不想吃,便要去看表小姐,蝉儿还是有些吃味的,但听完后面的话,片刻这丫头就找不到北了,完全没有想过冬绫此事提到她的事情背后的用意,也没有在意天聪匆匆离席的古怪。

当天聪回到东莱的房间时,冬绫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卧房,而是坐在了书房中的书桌前,正在专心的写着一封家书。信的开头是常见的简短问候,是写给她和天聪的父亲,不孤方天烽的,而简短的问候之后便简述了祈雨东莱的事情。

“父亲大人,见字如面:

女儿已经半年没有拜见过父亲了,但天聪来我这里时,时常会提及您的状况,知父亲身体健朗,笑口常开,女儿不胜欣喜。

而今日突然修书一份,那是事出有因,不能当面请安,请父亲原谅。

今早,天聪如约来探望我,我心胜喜,然其同车抱出一衣履阑珊之人,匆匆入府,出我意料,待仔细辨认,发现此人乃是表妹,祈雨家的祈雨东莱,亦是天聪将入门之妻,此事让我吃惊,亦使我觉得蹊跷。好在东莱表妹只是体虚而晕倒,半日后,便醒来,坦言了事情的缘由。

原来东莱表妹是离家而走的,此事约在一个月前发生。那时祈雨家亦在召集亲友,准备东莱表妹嫁入不孤方家之事,如今东莱家人才凋零,因而对此事也颇为上心。却不想就在此时,应邀而来的邙山之人中,其客卿长老居然看上了东莱,要强纳此女为妾,然观其行,似乎觉得东莱表妹异于常人,乃是想收其为鼎炉。不但下了重礼,而且扬言威胁,要祈雨家三日内交出人来,否则便血洗祈雨家。

祈雨家知当今天下看似平静,但世家与山门之间的关系已然变得极其微妙,可自家却飘摇不堪,不想对邙山之人低头,也不敢当面拒绝,怕祈雨家夹在世家与山门之间,毁于一旦,因而当夜便找了一个理由,将东莱赶出了家门,并嘱托她连夜离开,莫要连累家中。

为了不被找到行踪,东莱表妹未在人前展露,一路奔走,也不与人接触,不吃不休,自己也不知如何走来,居然走到了不孤方家门前。或许是缘分使然,情急之下,刚想转身离开,却因体虚,虽有纳气筑基的底子也扛不住,便晕倒在府前,正巧被天聪认了出来,被天聪接到我府上。而我府上因夫君不在,恰无人来,想来此时暂未传开。

此为事情的缘由,而经女儿观察,有两件事甚是让女儿忧心。其一乃是,东莱表妹虽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清楚,条理也清晰,然言语间情绪十分低落,幽怨自怜,似有轻生之意。女儿觉得,东莱表妹如今依然出现在不孤方家,不久定然为人所知,此事事关不孤方家的声望,一旦表妹伤了性命,无论她如何死去,世人皆会认为我不孤方家面对邙山低头,此事可大可小。

其二,乃是天聪之事,弟弟他似乎对东莱之事十分上心,父亲若是不早日定夺,我怕他会自己行事,然事情变得更为麻烦。

女儿觉得此事颇为重要,却又因要照看天聪与东莱,因此才修书一份,告知父亲,望父亲定夺。

不孤方冬绫拜上,望父亲身体安康”

一份短信写完,不孤方冬绫拿起了信纸,吹了两下,默默复读了一遍,看看自己措辞是否有不妥的地方,如她已经在信中写了一个理由,为天聪开脱没有禀告父亲东莱之事,乃是因为涉及到世家与山门的缘故,但由于尚不明不孤方天烽的态度,她还想再仔细捉摸一番,希望不要让父亲迁怒与天聪。待看完,觉得还算妥当,便开口道:“月儿,你进来一下。”

话音刚落,外屋的月儿便应声而入道:“夫人,你叫我吗?”

“嗯,来,你带着这封信,让管家派车送往我的娘家,亲手送到我爹手中。”说着,冬绫将刚封好的信交给了月儿。

“夫人,天色已晚,是要现在去吗?”月儿疑惑道。

见这丫头反问过来,让冬绫不由暗叹,这丫头果然不如蝉儿,不够机灵,想来还真有些舍不得蝉儿离开身边,不过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让你去,你就去,我难道不知天色不早了吗?”

待月儿听出自己实则在训斥她,露出害怕的表情后,冬绫才继续道:“以后有什么要问有什么不该问的,说话前要想明白,知道吗?好了,也不多说你了,你快去吧,记住,就算不是亲手交给我爹,也要看到我爹看过信后才能回来。你也是陪我嫁过来的,想来入府不成问题,去吧。”

“是,夫人。”接过信的月儿,惶恐的退下,准备出去。不过却在门口遇见了蝉儿,此时她正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百合血子羹。

蝉儿见月儿一脸慌张的样子,不由小声问道:“怎么了,夫人心情不好吗?先前不是说回房了吗,怎么来了书房,害得我好找。”

月儿刚要回答,却听见从房中传来了冬绫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近,像是在往外屋走,“屋外是谁,是蝉儿吗?”

“禀夫人,是蝉儿,天聪少爷吩咐我给您送百合血子羹来了。”蝉儿高声回答道。

撩开内屋与外屋间的天蚕丝幕帘,果然是冬绫走了出来。

蝉儿马上乖巧的将托盘放在桌上,端起了碗,递给冬绫,并解释道:“方才天聪少爷到账房找我,让我亲自下厨,煮些百合血子羹,想来是怕您晚饭没吃多少,晚上饿,血子聚气凝神,温养身体,您又最爱喝我煮的,所以少爷才嘱托我,煮好后要马上给您送来,少爷他总是这样体贴您。”

月儿见蝉儿一句话就让东莱露出微笑,准备品尝,有些羡慕,有些不是滋味,但嘴上开口道:“夫人,我就先出去了。”

“嗯,去吧。”正当月儿转身,突然有听见了冬绫急声道:“等一下。蝉儿你刚才说天聪亲自到账房找你,过来的?”

“是啊,夫人。”蝉儿疑惑道,但转念一想,脸上突然变得惨白无比,立刻跪倒在地上,哭着道:“夫人,蝉儿错了,一时迷了心窍,犯下大错了。”

而冬绫脸上先是一怒,将手中的碗重重地放到桌上,接着又露出了惊恐和后悔的表情道:“此刻你才知错又有何用,我不是让你伺候在天聪身边吗,你怎么跑去账房了,居然还被他支开了。”

“回夫人,少爷夸我能管事,让我用心些,过来府好帮他,也不知怎么的,就忘了夫人的嘱咐,是奴婢的错,请夫人责罚。”慌乱中,蝉儿已经没有往日的乖巧,说的十分直白。

“好了好了,若真的发生了,责罚你又有什么用,也怪我,没想到你对他太过用心,你快去看看吧,若他与东莱表小姐都不在,就召集家丁,准备去追。”

“是,夫人,蝉儿马上就去。”

“等等,还是月儿去吧,月儿将信交给蝉儿,让蝉儿送信去不孤方府,那儿她比你熟,不用耽搁时间,蝉儿,不要耽搁时间,记住,一定要让我爹爹马上看到信,随后我会再派人去,告诉到底是什么情况。”冬绫摁着发疼的额头,挥手吩咐道。

“是,夫人。”“是。”蝉儿接过信,急忙离去,而月儿在不知发生了什么巨变下也领命而去,她唯一明白的是,因为蝉儿的疏忽,或许天聪少爷和东莱表小姐已经偷偷离开了,之所以说是离开,因为他们本是即将成婚的夫妇,所以用私奔不知是否妥当。

当月儿再次回来禀报找不到不孤方天聪和祈雨东莱的时候,冬绫夫人终于气的将蝉儿细心准备的百合血子羹挥手推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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