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女子进了屋,堂屋正前南北各开了两扇窗,光线充足,房子的内部构造也很简单,是围着堂屋的倒凹形,一共五间房子。女子含笑问道:“两位是要开几间房?”
“两间。”
“一间。”
我和萧宴分别应答。
女子含笑打量了一下我和萧宴,娓娓道:“这些房间都是空着的,住一间两间都没有什么影响,我给两位打扫出两间房,两位如何分配房间请随意。”
“那麻烦姑娘了。”我浅笑。
“姑娘果然善解人意聪慧明透,”萧宴顶着一张笑脸蹭到了那女子身边,一边帮那女子开柜子挪椅子一边搭讪,“姑娘如此姿容,如此聪颖,隐居在这荒野之地是在可惜。”
萧宴这话说的极是,这女子的姿容也算上等,举止不缓不慢,说话温软柔和,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大家的雅韵之味流淌而出。这般风情在这荒郊之地寂寂营生,确实是可惜了。
而那女子却并不以为意,只是莞尔一笑道:“祖先世辈居于此地,倒不觉得埋没。”
女子眼中笑意盈盈,眼波如同春风中的湖面轻轻荡漾,不时有几个涟漪在湖面中乍现,扰乱了一池湖水又很快平息。
这女子也是个会伪装的,只是伪装的再像也抵抗不了那颗心的存在。那几个乍现的涟漪里,我看到了她内心的酸楚和凄凉。
恐怕她的心中所想,并不是口中所言这般的吧?
“不知姑娘芳名?”我开口问道。
“姓周名萝,”她回头冲我一笑,“院子里给两位喂马的是我姐夫,姓墨名野。”
“那你姐姐呢?定然和你一样也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儿吧。”萧宴很是厚脸皮。
“姐姐有病在身,不能见客,”周萝歉意一笑,动作娴熟的整理好被褥,对我道,“这房间我日日打扫,铺了被子便可入住了,姑娘公子可先在此间歇息片刻,我去再打扫一间房子来,姐夫此刻应该去准备晚饭了,很快就能开饭的。”
“麻烦了。”我道。
“姑娘客气。”周萝温婉一笑,离开房间。
“气韵如兰,清幽温雅,如果能和这样的女子把酒言欢、花前月下、薄酒一杯、衣衫半解······”萧宴一脸YD的憧憬。
任萧宴YY的温存旖旎我也没搭理他,
走到窗边推开床走想要给房间里的换换气。
窗外对着院子的院墙,有半米的距离,墙角种着一簇花,是那种很常见的野花,碧绿的叶子绵延整个墙角,叶子是四瓣儿的,弧度圆润。上面点缀着很细碎的小花,蓝色的五瓣儿花,花心发白,像星子一般洒落在一片碧绿上。
我打开窗子后便转身离开了房间来到院子里。
院子上空炊烟袅袅,映着西方灿烂的红霞还有翠绿青山,分外祥和。可惜这个时节已经没了返巢的鸟儿,不然鸟影脆鸣,就更有意境了。
在院中伫立片刻,瑟瑟秋风送来淡淡的药草香。我多看了一眼那地上的草药:梧桐叶、野田东门、款冬花、橘梗,都是一些止咳的药。
看了一眼东边那一溜三间的房子,最东边的那间窗户虚掩着,仔细听还能听见刻意压低的咳嗽声,声音低沉浑浊,显然并不是普通感冒引起的,至少也应该是百日咳这种顽疾。
不过百日咳也并不十分难治,至少服用了这些药病症会减轻,由此可见,她得的病并不是普通的小病。
“才不多了,这半个冬瓜给炒了吧?”
“好。”
“再舀两勺蜂蜜加粥里吧,菜少,别让他们觉得我们怠慢了。”
“嗯。”
我朝厨房里看去,不大的厨房里周萝和墨野在忙活。厨房很整洁,前后各开了两扇窗,橙红的霞光照进来,周萝在绚丽光影中细语,恍若呢喃。墨野一身阴暗气息变得沉稳平和,听着对方的话简短却默契的应答。周萝抬头向墨野温婉一笑,灿烂的霞光将她秀致的脸染得鲜妍艳丽,美丽动人。墨野看她的目光也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虽然稍纵即逝,却像烟花绽放的瞬间。
周萝笑着收回目光,仿佛这温情片刻早已司空见惯,并不觉得有什么异样。
我的心却是惊了一跳,这两人之间,分明是情人才独有的眼神交流,可他们的关系······
心里叹了一声,我向院外看去,正好看见院门口站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儿,穿着打着补丁的薄棉衣,小身子裹成了个小球儿,黑黑的头发梳成了两个麻花辫盘在头上,还插了一朵粉色小花。一张小脸不大,却胖乎乎的,很可爱。特别是那两个大眼睛,清澈剔透的。
小女孩儿正用那双琉璃眸子眨眼看我,眼里满是好奇与胆怯。
我对这个粉嫩的孩子顿生好感,走到院外俯身蹲在了她面前,伸手摸摸她毛茸茸的头发,温声道:“小妹妹,你几岁啊?”
小姑娘一双黑亮的眼睛有些怯怯的看着我,萌萌的直望进我心里去。我的心瞬间软了下去,真想抱着她在她白嫩嫩的脸上亲一口。
逗这个孩子逗得正开心,忽而这孩子被人从背后抱了起来,惊了我一跳。我起身看向抱着孩子的人——是一个普通的妇人,衣着简陋,仔细看还会发现袖子上还打着补丁。长得虽不漂亮,但还算顺眼。只是抱着孩子的一双手略显沧桑,一看就知道是因为长期劳作形成的。
“你个死孩子!我告诉过你不让你到这里的,你怎么就不听!下次再过来的话我就告诉你爹,让你爹打死你!”妇人一脸凶相的教训孩子。孩子经不起吓,顿时大哭了起来。妇人也不哄,抱着哭个不停的孩子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
我看着那妇人走进了那座被萧宴毁了房屋的院子,脑子里挥之不去的事那妇人看我时的眼神——同情。
她,在同情我,因为我进了这家她避之如蛇蝎的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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