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的时候,不仅看到了花姐,还看到了陈晕晕。
陈晕晕哭得梨花带雨的,这是我第三次看到她哭,前两次为了蒋言,而这一次,是为了我。
花姐只是轻轻地摸着我的脸,那个男人真狠,打得我脸都肿了起来,我唔了一下,疼。
陈晕晕一屁股坐在我身边,对着我大骂,“你还知道疼!你都不要命了,你不知道那时候有多危险,你犯得着那么傻吗?”
她曾经也有过,可是,她肯定没有我那么失去理智。
我冲她笑笑,用手抹去她的眼泪,“我这不没事吗?”
“那你还想堕落下去?!”她不领情,直视我。
四周安静极了,花姐也不讲话,直直地看着我。
我将脸转到里面,不去看她们,只是说,“我没事了,你们忙去吧。”
陈晕晕霍地一声站了起来,恨恨地说,“既然,你还想这样,那我再也不管你了。”
花姐叹了口气,却不说话,只是抚摸着我的头发,然后也离开了。
我面朝里,眼泪流了出来,对不起,我是个坏女孩。你们对我这么好,我还想着堕落,可是,我真的不行了,我不知道怎么样才可以解脱。我什么都没有了,你们的爱,我也承受不起。
我在学校的疯狂行径,让老师,辅导员颇为头疼,最后,他们把父亲请了过来。
那时候,我刚好在对着镜子化妆,父亲来了,谁也没对我说。
宿舍的门开了,我以为是陈晕晕,并没有理会。
可是,那脚步声稳重那种熟悉度,使我手上的眉线笔掉在了地上。
我回头看他,没有预期的愤怒,只是一种悲凉,他像是一下子老了好几岁,头发一夜之间白了许多,眼角皱纹横生,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地大老板了,现在就像是个可怜的老头。
“小宝。”他粗着嗓子喊着我的小名,这个小名已经被我埋葬了很多年了,他记得?
“我们回家吧。”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看错了,他的眼里有泪,原来,他哭得时候,眼泪也很大颗的,一滴一滴,如同我当年那样,我哭泣看着黑漆漆的房子,我哭泣看着奶奶离我而去。
家,对我而言,家在哪里呢?我冷冷地注视他,就像是在看陌生人。
爸爸也看着我,许久,大手将眼泪全抹干净,对我说,“我回去就和她离婚,跟我回家好吗?”
不论是佛祖还是观世音,那一刻,我不知道能够说什么,我很感谢您们。我一直以为,爱我的人都离开了我,我是孤独的。爸爸爱着那个女人还有他们共同的孩子,而我是多余的。我早已不是公主,也不是灰姑娘,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普通到,世界上哪里抓都是一大把比我强的女孩。
我没有想过要赌那个女人和我谁在父亲心中占据的位置最重要,我也赌不起,可是,如今,我才发现,这个男人,我将他推出我的世界之外,我用尽全身力量想要极度变坏的根源,原来他是在乎我的。在乎到,他可以放弃他现在的家庭,然后和我两个人相依为命。
爸爸说完这句话,像是卸下了心头大石,转身打算离开,“我们现在就回家,有爸爸在,你不会孤单了。”
我要的答案已经在这里了,难道我真的忍心拆散他的家庭吗?那一刹那,我理解了奶奶的话,或许奶奶说得对,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我忍着哭腔,说,“我答应您,再也不让您担心了。我会好好的做个乖孩子,像以前一样。您不用离婚了,因为,我也希望您幸福。”
这是第一次,我和爸爸说那么长的一句话,而且是心平气和的说。
在我苍白的短暂的少女时代,我终于学会了长大,褪去了我那幼稚的可笑的伪装,正视自己。
我不是公主,我也不是灰姑娘,我只是曾经穿着灰姑娘的鞋,以为自己是灰姑娘。
而现在,我只要做父亲口中的乖孩子,陈晕晕眼里的楼品涵就可以了。
失恋的伤痛并不深,只是我借题发挥而已,想要将多年的不满全部激发。现在,我要学会沉淀和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