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远在走出电梯间后，伸出手在那一扇门旁的指纹识别器上，识别了指纹，然后在密码输入器那里，输入了一串数字。
轻微的一声咔嗒响过后，门自动弹开了一道缝隙，楚远拉开了那道门，走了进去。
和很多人所猜测与想象的所不同，世纪曙光的第十九层，在走过了一道并不算长的走道后，楚远伸出手，朝旁边的开关拍了一下。
啪的一声，出现在眼前的，是除了承重柱和承重墙之外，什么多余的隔离都没有的一整层大空间。
在这个空旷得近乎让人觉得有些荒凉的空间中，正中央的四根承重柱之间，分别挂着四面巨大的液晶投影屏幕。而靠近窗口的一侧，则修建成了一个只到膝盖上方的平台。
这平台占据了这一层四分之一的面积。在平台上，有着一张几乎可以并排躺下四个人的气垫床，气垫床一侧，是一张矮沙发，而气垫床对面的不远处，是一个狭长而成弧形的电脑桌，在电脑桌的上面，并联放着三个22寸的电脑屏幕，而离平台稍远的地方，靠近边缘的位置，则像是展览一般，依次展示着厨台、电冰箱、餐桌、以及一个用磨砂玻璃隔离起来的，简陋的卫生间。
除了这些东西，以及这些东西所占据的，大概一整层四分之一的面积与空间外，剩下的，什么也没有，就连最基本的粉刷都没有，在这四分之一面积之外，所有的地面和墙壁上，都是最原始的水泥地面和墙面。
所以这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土豪挥舞着大笔的金钱，一口气买下了一整层，却忽然发现自己没钱了，于是草草的把东西搬来，简单改造一下这些东西所占据的面积之后，剩下的，都像是烂尾楼那样丢在那里，没有多余的精力和资金再去处理和装修了。
只是对于楚远来说，他只是觉得没必要。
真的没必要，那么多的面积和空间，自己又不会用到，说不定哪天自己要走，直接把东西处理了，还能够把这三层直接出售，换回一大笔钱。
所以是的，没错，号称最昂贵的世纪曙光的最高三层的第一层，是一层连最基本的白水泥装修都没有，看上去像是烂尾楼一般，只有四分之一面积是简单粉刷和有着东西的。
在打开灯之后，楚远走了过去，脱掉鞋子，走上铺着地毯的平台，打开电脑。
三台屏幕同时亮了起来，中间的屏幕，在系统启动完成后，弹出了一个请求通话的对话框。
楚远并没有第一时间点击确认，而是先打开邮箱，将之前从秦朗那里拿到的那几段视频，用邮件发送了出去之后，才瞧下了回车。
“到家了？”
之前在蓝牙耳机里响起的那个女声这一次再次响起，但声音却是从附近的承重柱上的音响里所发出的。
“嗯，视频我已经邮件给你了，你让跑腿的移交给客户就行。”
“知道了，这一次任务的信用点是五千，你要提多少？”
“才五千啊，暂时先放着，我也没什么要买的。”
“兑换成现金的话，也有三万多块了，你就真不需要买点什么？”
“不需要。”
楚远这样说着，一边摘下了蓝牙耳机，脱掉了外套，打开远处的液晶屏幕电视，然后走到床旁边的沙发上坐着。
楚远一直很喜欢这个位置，从这里只需要转一下头，就能够从不远处的落地窗看出去，能够看到远处灯火繁华的城市夜景，以及一侧的江畔风景。
白天的时候，落地窗是有着电动卷帘遮挡着光线的，只有晚上的时候，他才会打开卷帘，从这里看出去，那随着时间段的推移，从灯火辉煌到逐渐零星与黯淡下去，有种能够让人心情平静的孤寂感。
没错，孤寂感，只有当楚远一个人时，或者是感觉到这种孤寂感时，他才能够感觉到平静，这也是为什么他在当初，将父亲所有的股份都换成这三层楼层的原因。
只为了能够一个人住在这里。
“真奇怪，你既然没有需要要花钱的地方，那为什么还拼命接单子？”
扬声器里传来疑惑的声音。
对于这个疑问，其实他和lilith已经进行过无数次关于这样的对话，所以他只是看着窗外。
“我的回答还是会和以前一样，因为没事情做。”
“真是个怪人。”
“说起怪人来……”楚远笑了笑，“似乎莉莉丝你没资格说我吧，是谁在那样的一个时候对我说，你想要找点事情做吗？”
没错，在那一年，他正在发呆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和他年龄差不多一样的少女走过来，站在他面前，然后问了他一句话。
“你想要找点事情做吗？你看起来很无聊。”
于是楚远就知道了“代理者”这个群体和职业，并且进入到这样的一个圈子与群体之中。
那一年，他十五岁。
然后两年的培养和训练，第一次执行所谓任务的时候，他十七岁。
一晃眼，已经五年。
“五年了啊……”楚远感叹了一句，然后问，“说起来，我们有多久没见了？三年？还是四年？”
“三年零七个月二十七天。”
那边没有任何迟疑，就报出了这样一个精确的数字，就好像是她专门记着，或者说计算着这样一个时间。
但显然不是，也许会是在当时设定了一个程序开始计算，现在只是扫一眼那个程序上显示的时间就可以报出来，也许实际上可能还有着几天甚至十几天的误差。
但究竟是如何，又有什么重要的呢？并不重要。
“有时间的话，碰个面吧。”
这一次那头有些长久的沉默，然后声音才传了出来。
“代理者和联络人之间，最好不要太过密切……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一直以来，都是你不想见面和太过密切，有时间的话，见个面吧，这句话你每一年都要说一次，但我们从三年前到现在，都没有再见过。”
“是我的问题。”楚远笑了起来，这倒没有什么不好说的，他只是纯粹的，不想外出，不想和人交谈，不想和别人有太多的互动。
他只觉得那很麻烦，和莉莉丝这样的通话互动，已经是他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说起来……你今年应该大一了吧。”
“嗯，明天就要去报道了。”
“明天？”楚远愣了一下，随即想了起来，这一年的新生是要比开学的时间，要晚上那么两周，才会入学。
“那我明天回学校看看吧，看看会不会撞见你。”他这样说着。
那头又是一阵沉默后，才说。
“你确定你能够认出我现在的样子？”
“也许不能。”楚远很直接也很干脆的回答，在他的印象里，莉莉丝最后的样子，仍然是那一个有些青涩的十七岁少女，“所以才说，看看能不能遇见，然后又认出你来。”
而现在，他二十二岁，莉莉丝二十岁。
“这样的话，明天总算有些小乐趣与期待了。”
“希望如此。”楚远笑了一下，“祝你入学愉快，晚安。”
他站起身来，断开了通讯，然后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开始入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