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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幽兰香

雪贵妃走后,莫安芯反复推敲着方才雪贵妃对她所说的话。心想,莫不是上次掉的那只吊穗就是雪贵妃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雪贵妃的心机怕是深得让她难以想象啊 。

自从白天雪贵妃来到这太月中宫跟莫安芯说她掌握了自己的把柄,她便整夜都睡不着觉。除了那件事,她莫安芯还能有什么把柄?莫安芯越想越觉得白天雪贵妃说的把柄就是她知晓了自己与锦荣的私情。这样说来,当日在长廊里掉下随身佩戴的吊穗的人应该就是雪贵妃。想到此处时,莫安芯不禁不寒而栗,她清楚地晓得雪贵妃心肠狠毒,为达目的往往不择手段,近年来又因失宠而变得更加阴狠,为了能得到陛下的再度宠爱不知道害了多少人。虽然莫安芯并没有把这些东西明着跟雪贵妃挑开,且她也无心参加这后宫中的争斗,因为她毕生的愿望便是能和锦荣远离宫廷,从此隐姓埋名,长相厮守,但这并不代表她不晓得雪贵妃的所作所为,毕竟当了那么多年的皇后,总是有一些消息传到她耳朵里的。

虽然莫安芯此刻认为雪贵妃的嫌疑最大,但却没有足够的证据能证明她的猜想。因而,莫安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更是睡不着觉,又想了一会儿,莫安芯索性坐了起来,从柜子里拿出那个吊穗,又开始细细琢磨起来。那时真是大半夜,白天里喧嚣热闹的皇宫此刻安静地仿佛熟睡的孩童。莫安芯便没再受外界的打扰,能够一心一意地研究吊穗。

这吊穗模样没什么特别的,正是宫中寻常所佩戴的。但这面料与香味却有些个特殊。面料在这宫中并不常见,但却也有一些人在使用。至于这香气吗,莫安芯拿近来闻了一闻,总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儿闻过。莫安芯紧紧盯着那个吊穗,极力回想着自己究竟是在哪里闻到过这种香味的。突然一个激灵,莫安芯突然发现这种若有若无的香味正是她小时候未到过的一种名叫幽兰的香料。说起来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莫安芯只有八岁,她的娘亲也还尚在。

那次她娘亲带她去了一个专门买香料的店铺。因为娘亲素来喜欢香料的那种好闻的味道,所以经常来光顾这家店铺。那店铺的掌故瞧见是莫安芯的娘亲来了也是十分高兴,忙热情地接待了她们。莫安芯有幸沾得娘亲的光,特许她能任意在店铺闲逛,任意品闻店铺内的各种香料,这便就遇见了幽兰。

那是种味道极好闻的香料,但买它的人却不是很多。因为幽兰的香气十分浓郁,虽然好闻,却也有些刺鼻,常人往往在第一次闻到这种香味的会感到身体不适,更有些虚弱的姑娘会当场晕倒。可是只要佩戴的久了,它的香味便会一点点慢慢地褪去,直到后来化为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这个时候,你才会觉得它的味道跟它的名字很是般配:空谷幽兰,沁人心脾。这时无论谁去闻,都会称赞它的味道好闻舒服。可让人遗憾的是,很多人往往因为无法忍受它最初的气味而放弃它,因而,那些人也就无缘感受到它日后的沁人心脾了。

可莫安芯却和常人不同,她第一次闻到幽兰的气味时便十分欢喜与它。用店铺老板的话说,这大概就是有缘吧。那时莫安芯的娘亲见自己的女儿非常喜欢这种香料,便特地命人用幽兰给莫安芯做了个香囊。莫安芯至今还记得,那时她有多么高兴。或许是冥冥之中另有安排,那只香囊成为了莫安芯的娘亲送给莫安芯的最后一个礼物,因为就在不久以后,她娘便因病去世了,只留下年幼的自己与父亲相依为命。那时莫安芯很伤心,伤心伤到整个人一连几日都魂不守舍的,以至于到最后把那个香囊丢在那里了也不知道。后来她也时常责备自己为何当日会把那只香囊给弄丢,害她如今连个娘亲的念想也没有。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莫安芯才对幽兰的香味印象深刻,即使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再闻到之后却还是能够辨别出来。

往事回忆起来便总是没个尽头,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莫安芯猛然想到自己可以利用幽兰的特质确认她的猜想。初次闻到幽兰气味的人身体上往往会表现出很大的不适,而既然选择幽兰这种香料的必然也是有跟莫安芯一样体质的人,她即使在面对幽兰浓烈的香气时也不会有什么不适的感觉。而莫安芯正好可以利用这点来确认雪贵妃究竟是不是那吊穗的主人。

明日对莫安芯来说正是个好机会。太后会在明日于后花园内摆上宴席,邀请后宫的众位妃嫔前来一同赏花。莫安芯便决定在今晚命人连夜赶制一个吊穗,再将其浸泡在幽兰香料中一个晚上。待到明日取出定然是香气刺鼻。而莫安芯便会在明日后花园宴席中佩戴那个吊穗,观察雪贵妃的反应。若她没表现出任何异样,那吊穗的主人多半便是她了。

第二天早上,莫安芯一大早便起来梳妆打扮,特意挑了件鲜艳的衣裳,配上了金凤先镶玉叉,以彰显自己皇后的身份,莫让其他妃子小瞧了去,最后穿戴完毕后,莫安芯缓缓地拿起了昨夜精心制作的吊穗,小心翼翼的系在了腰间,这才出了门。

大概是打扮地久了,尽管早早起来,但当莫安芯来到后花园的时候妃子们大多都已经到齐了。太后正端坐在正中间的一张凤椅上,高贵典雅。莫安芯见后忙走上前去行礼:“安芯见过太后,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后瞧见来人是莫安芯后,欢喜地让她起身:“安芯快快起来,以后见着我也不必行什么虚礼,过来陪我看会花吧,”说着,太后伸手指向花园一处,示意莫安芯朝那瞧去:“喏,那处的牡丹开得多好。”莫安芯小哲走上前去,恭敬道:“是。”其余的嫔妃见着是莫安芯来了,也纷纷走上前去福了福身子,恭敬地行礼:“见过皇后娘娘。”莫安芯淡淡道:“都起来吧。”说话间,莫安芯斜着眼光瞟了雪贵妃一眼,微微牵动了唇角。

赏花开始后,莫安芯同太后坐在一处,想是太后对这幽兰的香味并不过敏,闻了许久也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的表现,只是笑着向莫安芯询问:“安芯今日可是佩戴了什么香囊?怎的香气如此浓烈。”莫安芯笑着抬起了系在腰间的吊穗:“回禀太后,莫芯身上并未佩戴什么香囊,之所以会散发出浓郁香味,全是因为这浸泡过香料的吊穗。”“哦,”太后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如此。”

虽然莫安芯与其他妃嫔在一处赏花,无奈她贵为皇后,与太后并列坐在正上方,离其他妃嫔太远。故而无法让雪贵妃在内的其他妃嫔闻到吊穗的气味。眼看这赏花大会就快要结束了,若是错过这次,下次便不会再有如此好的机会了。莫安芯左思右想,哪里还有赏花的闲情?正在此时,雪贵妃忽然起身,望着莫安芯与太后,细声细语道:“启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我突然感觉身体不适,想请两位娘娘恩准我先回去。”

“既然雪贵妃身体不适,”太后波澜不惊道:“那便先回去休息吧。”雪贵妃听后刚要行礼告退,却听闻莫安芯高声道:“妹妹且慢,能否在给姐姐一点时间?”雪贵妃狐疑地转过身:“不知姐姐还有何事吩咐?”

“这个……”莫安芯笑意盈盈地起身:“这个原本也没什么,只是我近来得到一种香气浓郁的香料,想着各位妹妹曾经向我抱怨道宫中香料不怎么合各位妹妹的心意,故今儿个我特地带来了浸有奇香的吊穗,想请各位妹妹一同来评评这香料的味道如何?”说完,莫安芯便径直向雪贵妃走去,雪贵妃一时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莫安芯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倒是其他妃嫔都表现地兴趣盎然,纷纷向莫安芯围去。崔青漫本来对莫安芯口中所说的香料也没什么兴趣,但见着其他妃嫔都凑了上去,心想自己也不能堂而皇之地驳了莫安芯的面子,便也向莫安芯靠去。

待众位妃嫔都围在莫安芯身旁时,莫安芯才盯着雪贵妃,笑着从腰间解下那个吊穗,将它置于手掌心中,笑着问道:“这便是我所说的浸有奇香的吊穗,各位妹妹闻着以为如何啊?”众妃嫔见这吊穗做工精致,看着十分讨喜,便凑近又闻了闻它的味道,但觉芬芳扑鼻,香气浓郁,果然如皇后所言有股奇香,便都一一称赞起来:“果然是少有的上等香料,我还从来没闻过这么香的气味,今天真是托了姐姐的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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