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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昏迷

我睡着了,安安静静地,所有人看见我这个样子心里都有种强烈的预感,那就是我再也不会醒过来了。当我被李童背到医院送进急诊室后,医生们差点连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可是我就是没醒,依然那样安详的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后来他们无奈了,就把我送回病房继续观察。

这样的结果让李童更加害怕了,他没有想到他跟我之间的这次吵架发展到最后竟是这样的结果。很诧异、很惶惑、很迷惘。他甚至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万一我就这样永远的沉睡下去了,再也醒不过来了,那又该会怎么样?他不知道,只是焦急不安地来回在走廊里徘徊着,双手微颤地给每个人打电话,让他们马上来一趟医院。

他深更半夜的这样一个电话,以及他颤抖、焦急、慌乱地语气,不用他多说什么就已经能够将所有接到电话的人吓出一身的冷汗。那个时候他是真的慌了,就连宋雅渔的电话他都打了。

没过多久,所有人都赶到了,我所有的家人,徐赢,还有宋雅渔。我看不到当时他们每个人脸上的表情,但是他们的心疼我想我是可以体会得到的。所以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跟他们说着对不起。

很久以后,宋雅渔在她的小说里描述了那天以及以后一段日子的情景和故事,那是我没有看到的。

爸妈和曦鹏原本还以为我是出了什么意外,磕着碰着了,但是当他们看到我的时候发现我只是睡着了,身上什么伤都没有,还忍不住责怪李童大惊小怪。但是当他们再一次去看李童那张呆愣愣地苍白的脸的时候又猛然间发现事情好像并没有像他们想象的那样简单。

他们跟李童认识的时间跟我和徐赢都是一样的,李童平时虽然容易小题大做,但是却从来没有过今天这幅样子,所以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我真的出事了。

那一刻他们很茫然、很忐忑不安,甚至很害怕,因为他们突然间想到了五年前的那一天。那天我也同样像是现在这样安静地躺在床上,睡着了。只是当时我身上全部都是又青又紫的瘀伤,左手臂脱臼了,还流了很多的血。旁边的医生跟他们说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因为我很可能,就这样再也醒不过来了。当时他们被医生这句话吓得魂飞魄散,至今还心有余悸。所以现在他们又一次感受到了当年的那份惊吓和错愕。

接着他们的记忆又让他们想起了那年我躺在燕寻怀里自杀的那一次,那时他们把我送进医院以后,医生在我昏迷了三天以后一度也曾跟他们说过当初同样的那句话。那一次,他们焦灼不安却又心存侥幸的看着我,心存侥幸地想着我会醒过来的,上一次我都被人弄成那个样子了,最后还是挺了过来,这次也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如今四五年过去了,他们脑海中的那段记忆早已在天长日久中渐渐地被淡忘了,只是没有想到突然有一天,同样的命运又再一次上演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初的那种侥幸的心理没有了,取而代之的就只剩下绝望。原因只在于,他们直到这一刻才恍然间发现,原来我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样坚强,我不是铁人,命运给我的创伤和折磨一而再、再而三地把我推向死亡地边缘,就算是再坚强的人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这一次我是真的完了。

而随着时间一天天的推移,这种绝望则越加强烈。

我可以理解他们心中的这份绝望,是对我这个人的绝望。令我感到庆幸和感激的是他们理解我,并且终于释然了,就像当初燕寻眼睁睁地看着我用刀划破自己的手腕,而他却没有阻止我,只是将我揽入他的怀里一样。他们终于明白对于我而言,活着不如死了幸福。

而除此之外的每一个人心里的感受都是不同的,因为他们看到的听到的都是不完全的,也是不相同的。

燕箴在跟我说了那些她压在心底多年的话以后跑出了我的病房,所以她不知道我吐血的事,也不知道我在临昏迷之前看到燕寻的事,更不知道我跟李童吵架说出我当年的真正遭遇的事,所以她只是以为我还是像起初那样再也坚持不下去了才会就这样倒下去的。

原本那些话其实是她的最后一线希望,她知道我早晚会有一天再也坚持不下去了想去死,而她的这些话和她的这份被隐藏的爱就是唯一能够支撑我活着的理由,只是她没有想到终于有一天她将这份爱表达出来了,但是却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所以当她再一次看见我躺在床上人事不醒的时候,她彻底地绝望了……

我们两个之间的这份爱都在彼此的心里埋藏了太多年,也埋藏的太辛苦了,现在它终于可以画上一个句号,什么都在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就这样结束了,仿如一场剧烈而突然的爆炸,将所有的一切都粉碎,留下在只是一些支离破碎的残片。那么对于她来说,对我来说剩下的除了绝望还会有什么呢?

那天她站在床前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转身走出病房,再也没有回过头。

宋雅渔见她如此,一度追她追出了病房,可是当看到她的背影除了悲伤以外全部都是绝望和落寞的时候,宋雅渔没有再追上前去。

有那么一瞬间,宋雅渔竟觉得其实她和夕雁是可以心灵相通的,虽然他们也不过在刚刚见过一次面,说过几句话,甚至连认识都说不上,但是她却可以清楚真实地感觉到她们之间有着某种相同的地方,所以她此刻才会有些许的理解她的感受,理解那份绝望和落寞。

那个时候宋雅渔并不知道她跟夕雁相同的地方究竟是什么,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不可思议的感觉,但是很快她就明白了那是什么,是爱,对我的爱。

这又代表着什么呢?哀伤?无奈?还是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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