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慕清婉跪在如氏的排位面前,“娘,女儿名节有损,无颜求爹原谅。如今被爹逐出宗族,女儿无颜苟活,明天自是与娘相聚。娘,您等着我。”
叩首后,慕清婉从柜中拿出丝帛,将排位收进去,其他东西一点都没动。
次日早,“七丫头,你爹之言即为我之言,切勿怪我狠心,毕竟我的瑶儿还未出嫁,这里是我为你准备的一些盘缠。另外,你将这身衣物换上吧!出门在外,自是不可如今这幅尊贵打扮,换完后从后门离去吧!”
苏氏让侍女将银两和衣物递给慕清婉,后转身离去。
盘缠?自是不必,名节有损,又有谁可托付?世间男子本就三心二意,岂能不惹嫌?
慕清婉早已有着必死之心,换过衣物后,便带着如氏的排位从后门离去。
原本以为出门只有艰难异常,如今竟然轻易踏及府外,看着府里,一时悲从中来。
半晌,慕清婉转身离去,眼里坚定之色闪过。一路行过,路上行人渐多,她没有向以往那般避着路人,而是四处偷偷张望。
路边叫卖声一片,有卖阳春面的、糖葫芦的------尤其是那糖葫芦,外面裹着一层冰糖,红彤彤的刹是惹人怜爱。旁边的店铺里熙熙攘攘,衣服首饰各种东西应有尽有。
对于即将要死之人,最后的放纵又有谁能责怪于她。然慕清婉从未独自出门,尤其是这样热闹的场合,眼里迷茫尽显。不得已只得忍着羞涩向旁边的阳春面摊走去。
“大娘,小女子有礼,不知出城之路怎么走?”大娘正在收拾桌子,忽听有人言语,转过身一看,心想好标志的小娘子,一身粗布短衣丝毫不遮风华。
“小娘子要出城?你找老婆子可是对了,听大娘说,你……就到城外了。”大娘带笑道。
慕清婉行礼致谢,大娘连连摆手。之后,慕清婉向着城门走去,一路平安无事。
出了城门,慕清婉胡乱选了一条道路,走了好长时间,突然看到了一条河流,表面平静,内里凶险异常。
慕清婉将排位从丝帛里取出来,“娘亲,我们很快就要相聚了,您开心吗?”说罢抱着排位一跃跳入水中。
慕清婉的手开始慢慢放松,手中的排位早已随水流走,眼神渐趋涣散。
忽然,见一男子猛跳入水中,慕清婉已失去了知觉。
只见男子向河底游去,伸手揽住慕清婉的腰肢,奋力向上游。上岸后将慕清婉放在地上,双手按在慕清婉腹部使劲按压,直到她口里吐出水,这才扶着她坐定。
这男子正是楚君恪,他在城里用过膳后,背着包袱出城,忽然见一女子衣着简陋,孤身一人出城。他本无意多管,只是见那女子怀里的丝帛甚是贵重,这才稍加注意一番,却不想看到的是昨日所救的女子。
据他昨日所察,这名女子应该出身官宦人家,对于女子教养极其严格,又怎会使她孤身出门?所以才静静跟了上去。
他见慕清婉停在河旁,猜想莫非她要自尽?果不其然,慕清婉一跃而下,他也紧跟其后,这才救了慕清婉。
“我死了吗?那娘亲呢?“慕清婉睁开眼睛,以为自己早已香消玉殒,还想着与娘亲团聚。
楚君恪并未出声,眉头紧皱,一脸冰霜,却有人这样不爱惜自己。身为江湖中人,随时随地都要担心自己是否会丧命,即使隐退十年,他仍然很惜命。
楚君恪不由的双手握紧,慕清婉感到疼痛,悠悠转醒。自己不是已经死了吗?抬起头看了一眼,对上了楚君恪面无表情,复又晕了过去。
城内客栈“这位小姐无事,只是受凉感染了风寒,这是药方,公子按老夫所言,不出三日,这位姑娘就会痊愈。”胡子花白的大夫说道。
“有劳大夫了。”楚君恪抱拳。
见无事大夫便告退,楚君恪拿着药房前去抓药,嘱咐小二好生注意屋内动静,独留慕清婉静静躺在床上。
“我这是死了吗?”慕清婉呻吟出声,大概没死吧,依稀记得自己看到了他的脸,总不成他也死了吧?
挣扎着起身,屋外店小二听到动静敲门道“夫人,公子去买药了,嘱咐小的照顾您”
夫人?这店小二大概认错人了,自己云英未嫁何来夫君。
这实在是怨不了店小二,楚君恪当时抱着一身湿透的慕清婉进入店里,虽有楚君恪的外衫遮掩,仍是瞒不过有心人之眼。再加上楚君恪一副急急忙忙的样子,不正符合为落水妻子担忧的丈夫的形象吗?
“公子,夫人刚已醒来。”屋外又传来店小二的声音。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男子独有的低沉传入耳朵。夫人?听进耳里似乎很是舒服。
楚君恪手里提着刚抓的药推门而进,看到慕清婉穿着单衣坐在床上,将药放在桌子,走上前道“感觉好点没?怎么不躺着休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随意,大概是因为店小二那声夫人吧?
慕清婉正要下地,“别乱动,坐着就好。”
慕清婉不得法,只得坐着,虚弱道“公子两次救命于我,大恩没齿难忘。小女子定当结草衔环报答公子。”
结草衔环,不是应该‘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吗?以前所救女子大多这么说。倏尔反应过来,以前的大多为江湖女子快人快语,自己从来都是不理会,怎么今天突然------
“无妨,只是碰巧遇到了,你躺下,我去煎药,”楚君恪淡淡的说道,摇摇头掩饰心里所想。
看着楚君恪拎着药走出房门,慕清婉这才重新回到被子,突然感觉不对。原来自己只着单衣,还和那位公子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一时惊慌失措。
心里很怕那位公子觉得自己轻浮异常,慌乱之中划过两行泪水。
到底谁换的衣服,莫非?不可能的,这位公子两次相救于自是君子,那到底是谁呢?如果开口问,是不太不矜持?正纠结万分,楚君恪再次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