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慎一进院门便看到院里甚是安静,伸手挽帘进门,就听到什么看见不看见的,不由心生疑惑问道。
苏氏主仆二人脸色很是惊慌,二人都明白这件事的干系重大。悠悠之口不可阻,这可关系到太傅府的名声问题。如若传扬开来,受害的不止慕清婉一个,府里可是还有两位待字闺中,议亲之事马上就要提上日程了。
勉强镇定,苏氏挥退苏嬷嬷勉,上前道“老爷回来了,容妾身伺候老爷洗漱后再禀。”
慕慎虽心存疑惑却知不在一时,进入内室后,在苏氏的服侍下净面洗手,之后穿着一身常服坐在厅堂的椅子上,苏氏上前奉上一杯清茶。
慕慎轻呡一口道“夫人,何事如此郑重,如今可以说了吧?”
苏氏深吸一口气,“妾所禀之事,实在是关乎我们太傅府的声誉,容妾身细细道来。”便将苏嬷嬷所言一字不漏的转述。
“什么?七丫头被陌生男子抱了,还是众目睽睽之下?”屋内传来杯盏破碎之声。原是慕慎听后震怒异常,脸色发青,将手里所持茶盏狠狠摔在地上。
书香门第之家,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简直是有辱门风。众目睽睽,难道明天听到太傅府小姐不知羞耻,公然与男子拉拉扯扯才好?或许此时市井已在到处疯传了。虽说谣言止于智者,岂不知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来人,马上把七丫头给我叫过来。”侍女立即称是。
“你这个母亲是如何做的,竟然让七丫头做出如此有辱门风之事,你想让我们沦为整个盛京的笑柄吗?”慕慎厉色对着苏氏。
“老爷明鉴,妾身冤枉啊,自从嫁进府里,妾身每时每刻都兢兢战战,就怕做出有损老爷声名的事。治理家内,管教子女,一丝一毫都不敢松懈,岂会在教养子女上如此不慎重?”苏氏委屈道。
慕慎一时无言,想来苏氏嫁入府后一直相夫教子,治理家内甚是合格,自己从没有后顾之忧。不似其他同僚,忙完公事还要处理内宅纠纷。妻妾争风吃醋,丝毫不得喘息。
正难以下颜之际,侍女禀报慕清婉来了,慕慎似乎找到了发泄的对象,朝外吼道,“让那逆女进来”。复又坐在椅子上。
慕清婉站在屋外,听到房里传出的怒吼声,心神一怔,不知自己犯了何错,父亲竟如此生气。
早在方才侍女来传话之时,慕清婉就很是惊讶,父亲向来是不参与后宅事务,包括女儿的教养事宜,只在请安时方可面见父颜。父亲大多关注兄长,时常辅导功课,自己一小小庶女,父亲岂会关心?
侍女打起门帘,慕清婉走进屋子正要行礼,“逆女,跪下!真是逆女,家门不幸啊!”慕慎瞪着慕清婉,眼光似要吃人。
慕清婉跪倒在地,神色很是不解,犹豫道“父亲,不知女儿------女儿做了何事惹父亲生气了?”
“你还有脸问?我真是造孽,生出你这么个逆女。竟然公开被陌生男子抱在怀里,你是要我们太傅府颜面扫地不成?”慕慎手指着慕清婉,生气道。
“父亲,女儿------”话还未必,只听见一声响,慕清婉倒在地上,手捂着脸,连连哭泣。却是慕慎越想越生气,抬起巴掌就打。旁边传来苏氏的惊呼声。
“逆女,还敢在这争辩,你嫌丢人丢得还不够吗?”慕慎气的发抖。
苏氏急忙上前轻抚着慕慎的胸口,“老爷消消气,消消气,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赶紧想出解决办法才是啊!家里可还有两个姐儿,一个哥儿呢!”
慕清婉哭着喊道,“父亲,女儿并非主动,是那位公子为救女儿脱险,这才------求父亲明鉴。”
慕慎并不为所动,自顾扭头与苏氏商量,“夫人,事到如今只能赶紧想办法了。”
“老爷,依妾身之见,不如将七丫头送到宗庙去,待事情平息后再接回来?”苏氏道。
“看来只能如此了,夫人,立即吩咐下去叫人散布新的趣闻,希望还来得及。”毕竟,掩盖一个传闻最好的办法是,出现新的传闻掩盖他。只期望明天安然无事。
话刚说完,“老爷,苏嬷嬷求见。”侍女通报道。苏嬷嬷进门,神色十分惶恐“老爷,出事了,出大事了。”
慕慎心中一紧,莫不是?“老爷,采买的婆子说,采买时听到市井偷偷流传有位勋贵人家的小姐在寺院归来的路上被陌生男子搂抱的事,好在小姐身份未明。”苏嬷嬷道。
慕清婉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被市井流传?岂不是?瞬间倒在地上。
慕慎一听喜怒难定,市井小民自是不知道七丫头的身份,岂不知归来时尚有同僚的家眷,一个不慎------
“立即派人散布太傅府七小姐受惊过度,药石无灵,已经不救身亡了。”苏氏急呼一声老爷。
苏嬷嬷称是,立即下去处理。慕清婉脸上一片死寂,等待着的只有一条死路。名节已不再,又如何存活?
苏氏下跪求情道“老爷,七丫头并非有意,老爷就留她一命吧!”虽说心里颇是怨恨慕清婉,一旦事情传开来,她的慕清瑶必会受到牵连,但同为女子,看到慕清婉呆呆愣愣,苏氏又怎能同情。
“七丫头,为父现如今将你逐出家门,待下次宗祠开启之日,为父自会上禀族中长老,将你逐出宗族。以后在外,不许你以慕家人自称,不许对外说你是盛京慕家人,更你不允许你出现在府邸周围。你可明白?”慕慎俯视着慕清婉。
慕清婉跪着连连磕头,哭道“爹,女儿求你,不要把女儿除族,女儿情愿一死,以平息爹的怒气”额角顿时红殷一片,血肉模糊。宗族是根,是每个人安身立命之所在,一旦被逐出宗族,就如同无根的浮萍四处飘荡。她一弱女子,离开宗族如何存活?
“七丫头,说什么呢,年纪轻轻怎可轻言生死?”苏氏怒道,毕竟可以留下命在。
“七丫头,你以后好自为之,从今天开始你与我盛京慕府无瓜无葛,不论你以后富贵也罢、潦倒也罢。一旦我听说你以慕家人自称,休怪我无情!”
又对苏氏道“夫人,此女全由夫人安排,明天开始我不想府里还有这么一个人。”说罢甩帘而出。
苏氏追赶上前呼喊“老爷……老爷……”背后传来哭泣声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