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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洗冤君山客 断璧聚宝厅

转眼之间,周匡在六合坊已做工三年,因其擅于训马,便供职马房,成为六合坊牧倌。

姬柏甚爱其聪颖踏实。当初要他过来,名为处罚,实则周匡盗马之事,甚有谋略;遇姬家问罪时候亦有担当,加之一番言论,让其侧目,催发其爱才之心。姬柏也早已免去周匡处罚,将其转为正式文书,为马房小领班,发放薪酬,供马房主簿差遣。

这一日,六合坊聚宝厅大殿人声鼎沸,一片嘈杂。周匡正在打扫马厩。一名白胖少年突然飞奔而来扯住周匡道:“匡哥,有好事,有好事,聚宝厅来了伙君山国的骗子,刚才和二当家他们打起来了,现在已被绑住,二当家正在大殿发威呢,快去看看吧!”

这少年小名春芽,大号王春,与周匡非常要好,其小周匡三岁,机灵活泼,脑瓜灵光,为周匡手下牧工,平时最好管闲事,看热闹,做事虽然毛糙,但效率颇高。

周匡听言心动,便随其赶去观看。路过草料场时,只见一名灰衣少年正站立门前,手持账簿,核对草料数目。

只听周匡对那少年道:“老虞,一起去凑凑热闹啵?”

那名灰衣少年回答:“不行,这两天刚进得许多草料,账目繁杂,我才刚对过一遍,不太放心,得再次核对一下,以免出错!”

这少年是马房帐工,负责马房草料管理,大名虞诚,大周匡三月,为人虽然木讷老实,办事却极为认真负责,谨慎持重。每次审记完帐之后,总要再过个一两遍,才肯罢休。其做事虽然效率不高,却极少出错。

周匡知其秉性,见其不应,便对春芽道:“走吧!我们去看一看。长这么大,除了我娘,我还没见过其他君山国的人呢!”

二人由后堂来至大殿,只见六合坊二当家尤坦正手持皮鞭,骂骂咧咧,其身前跪了几名被反绑的君山国男人,皆明眸高鼻,皮肤白皙,须发油黑,披散肩头,一身牧民打扮,嘴里叽里咕噜说着大串听不懂的君山话。

旁边一被反绑的君山译者吞吞吐吐地艰难嚷道:“你----们,不----识货-----冤-----枉!”

周匡从小随母亲长大,对君山及华夏语言了如指掌,听完君山牧民所述,便问身旁的春芽道:“我的包打听兄弟,他们怎么就被绑上了?”

春芽压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眉飞色舞地说道:“这伙君山牧民来自周山之北的采石场,今天一早便交来一箱假祖母绿,却要出天价。

你也知道,鉴宝房的那帮先生毕竟不是****长大的,几下便鉴定出宝物真伪,二当家立刻气的冒烟,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得的和麻绳一样粗。

后来他们就吵起来了,我们的二当家是胡子出身,脾气一点就着,数言不和,便和人家打了起来,你看二当家壮得像狗熊一样,他们这几人怎是对手,这不,才几下就被制服了!”

周匡道:“听那几名君山牧民之言,好像有些误会。-----嗯?等等!怎么不见陈先生!”

春芽道:“近日大当家筹办五十大寿,从君山都城来了个几个巨商,大当家亲自迎接,陈先生也去随行翻译了!”

这时,只听尤坦喊道:“来人,把这帮奸人押去见官!”

那几名君山牧民预感大事不妙,口中不停叫喊,赖在地上不肯起来。

周匡呆在一旁,听了半天,大致了解事情原委,料想那波君山牧民似有冤屈,于是他走出人群,躬身向尤坦行了一礼道:“尤公,家母乃君山人氏,在下自幼便通君山言语,刚才听他们所言,感觉其中有些误会!那君山译者,词不达意,似是新手,这番误会可能是由翻译错误所致!”

尤坦听言道:“嗯?!有理!”说罢望着周匡指着那译工道:“这家伙说话吞吞吐吐,半天一句,真是急死个人,一看就是狗屁不通!你小子既然这么能耐,那你跟他们叙叙!”

“诺!”周匡应了一声,便用较为流利的君山话和那几个君山牧民聊了起来,片刻之后,此事的前因后果便了然于胸。

原来那些牧民所进之物为“夜璧”。此物为君山奇矿,白天将其放置在日光之下暴晒数时,便能吸取光能,于夜间将光能释放,可亮如银星,将屋室照如白昼,为君山国皇族特供,因而君山官府严禁民间贩卖,故而这帮牧民铤而走险,携此物走私出境,以谋巨利。

此物外貌与祖母绿相同,却比祖母绿珍贵百倍。鉴别祖母绿真伪,可用碗盛满清水,将其放入水中,若碗中出现隐隐绿色,则是真祖母绿;也可将其放入铜盆,四周用白纸围好,用火引燃白纸,若火呈绿色,则是真品;还可将宝石放至热炭之上,若炭飘香气而火灭,则为真品。尤坦差人鉴之,发现都不相符,因而认定此箱宝石必为赝品。

这帮君山牧民为犯禁团伙,不似寻常商帮有正当译者。随行译者也是出身小贩,粗通汉话,水平有限,君山话“夜璧”与祖母绿发音极其相似,故而将其错译。而六合坊的译者陈夫子又随姬柏出行,不在此处,因而惹出一场误会。

周匡将情况说明,尤坦初时将信将疑,只拿出几块石头放在院中暴晒,待到夜间,那几块夜璧盈光通明,刺眼夺目,尤坦方才相信此箱宝石为稀世珍品。于是摆下酒宴,款待了那帮君山牧民,以高价将所有宝石买下。

后来六合坊将宝物转手,翻倍赚入,获得巨利。从此,六合坊上下对周匡刮目相看。

夕阳西下,圆月渐升。几日过后,便到姬柏寿辰。入夜,安顿好远道而来的各路宾朋。姬柏回至居所,秉烛而叹,他本名姬松,是轩辕皇室贵胄之后,因先祖参与夺嫡争位,兵败被贬为庶民,流放北境。传至他父亲那一代,早已与寻常百姓无异。

自己早先入农家门下,年少时曾经随同家师受农家总院之命入烛余国境内盗取神木之须。

烛余国图山以西的国土为广袤的沙漠,人烟稀少,人们在几处绿洲之上建立城市,于城市中种植神木之须,神木之须落地生根之后,经历半年光景,便藤蔓密布,纵横扩张,占地百亩,结出神木果,供人们食用。

神木果产量巨大,食之口感香脆,营养丰富,食一颗可保一天不饿,精力充沛。因而成为沙漠地区百姓的主食。

此神木之须,取自源于烛余皇家禁地的神木元。不能移栽,培育,要想种植,必须从神木元上摘取。那神木元形同禾苗,乃万木之精华,暗藏神通,由烛余国师率众看守。

当年农家盗取神木之须,本还顺利,就在众人即将得手之时,神木之须却发出异光,引来守卫,将一行人全部捉住。姬柏的师傅及师兄皆被斩首,姬柏因容貌俊秀,被烛余国师麻龙相中,将其阉割之后,做为**取乐。

之后,姬柏忍辱负重,慢慢取得麻龙的信任与宠幸。又过了几年,麻龙巡游各地,行至在烛余与轩辕交界的边境小城之时,姬柏趁夜间侍寝之际,将麻龙刺杀后逃回轩辕境内的农家总院。

因事态严重,农家名义上将姬柏逐出师门,暗中却时时相助。姬柏也改换姓名,贩货从商,其家业有今日这般繁荣气象,也多靠农家庇护。

农家,现为轩辕诸子百家中最富学派。农家本以农耕为本,然而在轩辕之地立派千百余年来,其深研农作之术,逐渐屯聚良田,并以农产品销售天下,广聚天下财富。

农家总院在轩辕御下的梁国神农谷之中,最大分院则设在天子所御的皇族之地。

数百年前,轩辕天子便早已失去制衡天下的实权,只是作为国家的象征而存在。天下之事由玄伯(即霸主)代治。皇室日益窘迫沦落,轩辕章帝驾崩之时,竟无财力操办天子规格的葬礼。

后来明帝继位,迫不得已将皇室部分御下之地租与农家经营,皇室分享七成利益。农家得地万顷,开荒疏浚,精耕细作,终于使得原本荒芜的土地变成万顷良田。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轩辕诸国战事频繁,急需军粮。天子御为中立之地,农家贩卖军粮与各国而获巨利,皇室参与分利,府库财富亦逐渐充裕,渐有旧日气象。。

姬柏也靠农家所传农作之术,种植贩卖茶叶起家。时至今日,家业昌隆,却没有后继之人。

姬柏不能生育,一直有立养子之心,却总难有称心人选。与周匡相识之后,姬柏一直对其倍加欣赏,加之周匡修长俊秀,与自己年轻之时的容貌颇为相似,姬柏对其亦有天然的好感;最近周匡又“宝厅断璧”在六合坊内声名骤起,姬柏对其也是越发喜爱。。

“老爷,周氏母子到了!”家仆一声禀报打断了姬柏的思绪,姬柏望了望满桌的饭菜,嘴角扬起欣慰的微笑,道了声:“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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