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境这次回来变得无比的憔悴,仿佛失了灵魂的木偶似的。我半句话不敢说,只敢跟在他的后面,他回到了他的藤椅,就那样突兀的哭了出来,仿佛是一世的眼泪都要在此刻流尽,那种哀伤竟然让我这个听者都差点哭了出来。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哭就是懦弱呢?哀伤到了一定境界就会有眼泪,就像爱到了一定境界就会生出欲,让无数人挣扎在这万丈红尘中。
等他哭够了,我象征似的问了句你还好吗。不是不好奇发生了什么,只是不忍,这个铁一样的男人究竟背负了什么?
“德基,原来世间真的有天命啊!”他似感慨似认命又似恨极了的发出叹息,就让我离开。
天是不是真的能预测世事呢,要不怎么就那么应景的给了个雨天,好大的雨啊,大得令人惊心,该是今年最大的雨了。可是他如果有眼就该放过吴境啊,吴境那么可怜。
吴境心中有一份爱情,至高无上,她出现了吗?应该是出现了,不然怎么能乱了吴境坚如磐石的心呢!我眼中又出现了多年前的那场天仙配,上天会舍给我一份爱情吗,上天给我的是缘还是孽呢,我会比吴境更可怜吗?不知道哎,但我如此的祈盼,刻骨铭心的滋味,是啊,我又妒忌了,我是如此的恨吴境,他怎么什么都有啊,连如此刻骨的爱都可以有,纵使痛苦了,可是世间有多少人对这种痛苦求之不得呢!
我就这样游走在雨中,享受着痛苦,游离着嫉恨。
我的妻子冒着雨来给我送伞,关切的说:“郎实在是不小心,这么大的雨受了凉实在是很不好。”
我像躲避瘟疫似的闪开身体,如果以后我遇到了我的七仙女,她看到我的妻子会不会就回到了她的天堂,再也不见我?
妻子用受伤的眼神看着我,终于看回了我的神思,我突然意识到我自己有多傻,吴境是那样的天人,怎么会是每个人都配得到上天的恩赐呢。
我连忙扶起妻子,雨水斑驳了我的面容,迷茫了我的视线,但是我还是在一瞬间看到了妻子眼中的恨,错觉吧?哪有人能那么快的变脸,还变出这样让人不敢相信的温柔呢!
我什么也没说,只想扶起她之后立即离开,悲哀无力逼得我想要发疯。我已经无力去安慰她,谁来安慰我呢?没有。
我就像只乌龟似的躲在我的龟壳中,谁也不见,吴境也没有出门,我们就像两只困兽似的****着自己的伤,不,吴境那样的人怎么会是兽呢,应该就我一个。
倾盆的雨连续下了几天,冲刷着我的哀伤和妒忌。
平复了心里不该有的想法之后,我又进了吴境的居处,看着路上的花朵被雨水冲成一滩彩色的泥,糜烂而绮丽,丝丝的香气轻轻诉说着曾经争春的辉煌,走走停停的看着这些落红,竟然会感到绝望,绝望着什么是自己,是花还是泥?绝望着什么属于自己,春风温柔,万物复苏,可是春雷阵阵,又把一切碾成泥。春红夺了世人眼球,多少人为之奋斗一生,又失了一生,可是他们又算什么,泥还是花?
难怪吴境那么讨厌花了,真的太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