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宅邸西厢房
黑灵犬在破门而入之后,便莫名地对着一旁掉落在地的妇人衣裳撕扯个不停,红着眼沉重嘶吼着。那件衣服应该是妇人先前褪下的一件衣服,上面貌似有些污渍,却不知为何黑灵犬对其如此感兴趣。
而许方也明白了为何许冲要在城内七拐八拐,把自己带到那个地方,也明白了自己刚才在逃跑路中察觉的不对劲,现在一想刚才自己赫然是在穿梭一条小胡同啊,还是一条连接着刘家城墙的小胡同。
不过想到这里,许方却发现了更多的疑点,而当他看到那只黑灵犬时,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莫非……。”
可一想到这里却是会浮现更多的疑点,而此事许方最大的疑惑便是:“怎么会这么巧?刚好撞见刘家夫人在洗澡?!”
胸口的伤痛阵阵传来,许方倒在地上‘哇’的一声再度吐出一口鲜血,而这时先前那暴喝之人也来到了许方的近前。
只见那人生的浓眉大眼、虎背熊腰,方正刚毅的脸颊此刻满是怒气,定眼一看许方,双手雄风阵阵,就要上前给许方致命一击。
而旁边的人皆惊呼道:刘壑少爷!
“刘壑!”许方瞳孔一缩,心里暗呼,此人的名字他如雷贯耳。
刘壑也算是一个传奇人物了。说起来本只是刘家一旁系族人,早年的境遇和现在的许方一般无二,受尽冷漠。可在他十六岁那年得到了刘家赐予的一个资格,那就是拜入乌山门成为外门弟子。
一连几年并无刘壑的丝毫消息,家族里也渐渐淡忘了这个族人,想必是淹没在了乌山门庞大的外门弟子之中,庸碌无为不足挂齿。
可就在前几年,刘壑突然在宗门内大放异彩起来,先是获得了乌山门外门弟子大比前十,成功进入内门,修为更是一路飙升,年纪轻轻便已据那筑基期只有一步之遥了,更是有风声走漏:说是刘壑已被乌山门一长老看重,不日就要被收为亲传弟子了。
到那时候刘壑的地位可就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了,这样的成就已经完全力压刘家当年的嫡系族人了,甚至放眼整个南溪城,也就只有秦家的天才秦风方可与之相同并论了。前日刘壑风风光光回到刘家之时,据说连那位刘家老祖都亲自出来接待了。
刘壑从小便是典型的一根筋,而且暴躁易怒,小时候不知因为这个性格吃了多少苦头,这一点倒是和许方完全不同。而他能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位置,则是完全凭借着他一股坚忍不拔的毅力苦苦坚持着。而他出于旁系,到最后却能够超过嫡系族人,更是给众多世家都带来了不小的震动。
而他的存在和努力就是为了证明,即使出于旁系,只要足够努力也是能够大展拳脚、扬眉吐气的。一时不知成了多少世家受尽冷落的旁系子弟的崇拜偶像和向往目标,许方当初在听了他的事后也是一番热血,紧紧握拳的。
同时刘壑还有另外一个人尽皆知的事情,那就是极其孝顺,但却只是对待自己当年那位含辛茹苦把自己养大的母亲而已。据说他当年获得宗门大比前十没多久,便让人送回书信到了刘家。就是要他们好生照顾好自己的母亲,不然等自己回来决不罢休。
就算只是凭着刘壑当时的威风,刘家自然是好生照顾,住处一搬再搬,仆役一多再多,现在已住进了颇为幽静美丽的西厢房了。
所以此刻一看这眼前的贼人竟敢偷看自己母亲大人沐浴,这是何等的胆大包天啊!管他是谁,想让老子宰了再说!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刘壑再度一拳冲上前来,许方惊恐万分,刚才刘壑隔空一击便让自己身受重伤,再来一击自己绝对必死无疑了。
这也是此时许方突然想明白的,这明显是一个计,一个置自己于死地之计,借刀杀人之计。以这刘壑的莽大汉性格,怕是自己没有丁点解释的机会,便成了拳下亡魂了。而以刘壑现在的地位,他又有着如此正当的理由,怕是真杀死了自己,许家在有心人的压制下根本就不会说什么。
自己难道就这样被算计死了吗?只是不知道这一切的背后指使者是谁,许方唯一清楚的是,绝对不是许冲那厮……真的要死吗?许方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死亡正向他一步步逼进,那自己每天如狗,十数年的隐忍又算什么?自己承受的一切又算什么?!
许方不甘心!但眼下也绝没有人来救他,当即心中一狠,立刻一把抓住旁边的匕首,刀刃朝内,自悬于颈前,俨然一副自尽的架势,并且大喝道:“刘壑哥!杀我之前,可否先听我解释一番!”
许方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在暴喝,声震全场,甚至因为喉咙的鼓动,一丝殷红的鲜血已落入脚下。
而刘壑吃了一惊,因为许方的决然和那似乎曾经和自己相同的眼睛,疑惑之下急忙收功,站立在许方不足一丈的远处,看着对方灼灼的眼神,强压下怒气,道:“你讲!”
许方心中一喜,匕首仍旧架在颈前,立刻开口道:“我是许家族人许方,久闻刘壑哥之威名,崇拜已久,今天的一切只是个误会,刚才我族内……”许方急切又快速的解释着,似乎也慢慢获得了一点刘壑的信任,许方心里喜悦更甚,可刚好讲到黑灵犬突然变得奇怪,冲进刘家围墙之际,一声大喝又从远处传来。
“许方!你这贼人竟敢谋杀的我的爱犬,我看你现在往哪里逃!”只见先前的破口处,许冲率领一众随从,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只是不见了小胖子。
刘壑与许方连同在场刘家仆役皆是一惊,而更让许方想不到的是,许冲这厮一看现场情况下竟然恰到好处的露出一丝愕然,好像他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似的。但许方清楚,这次算计许冲是知道的,他不可能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而许冲接下来一系列的表情反应更是让许方觉得以前是小看这家伙了,如他就像是一个追杀一位杀害自己爱犬,得知此事后,一路愤然追到此处的人,接着又被眼前的情况搞晕了,又因在他族之内,一时不好轻易造次,只得冷冷盯着许方。
而眼下许方的解释刚刚奏效,这许冲又来横插一脚,明显是来补刀的。而那许冲再做完演技后,似乎认识此地的掌控者刘壑,立刻媚笑着跑上前:“在下乃是许家族人,许冲,今日我族内贼子许方因平日心生不满,心生歹意,谋杀我这爱犬,可幸他奸计未能得逞,被我另一条爱犬追赶至此,不知眼下又冒犯了刘家什么?若真有冒犯刘壑哥大可不用顾忌,杀了这等贼子便是。”
“许冲你血口喷人!”许方怒急攻心,一口逆血喷了出来,脸色瞬时苍白如纸。
而那许冲却是管都不管许方,一直看着刘壑的反应。而那刘壑只得冷哼一声,没有回答,这叫他如何回答自己母亲被别人偷看了呢。
许冲眼珠一转,一旁的一个刘家家丁会意地立刻上前,低声俯耳讲着什么。刘壑对这一幕则是没有在意。很快,许冲神色慢慢变得震惊,大跳起来:“刘壑哥你还在等什么,没想到此子竟然撞见了……如此之事!如此之恨!管他有心还是无意,也罢,我就代表一下许家,这许方淫贼就让刘壑哥亲手泄恨吧!
许冲之言句句在冲击刘壑的怒气,使得刘壑的额头凸显出一根青筋,眼神再度冷冷的盯向了许方,似乎光凭目光就可以把许方杀死。
今日发生在刘家的事一下变得一波三折起来,而在这漩涡的中心许方则是被重重疑云包裹着。而这样的好戏,观众也是越来越多。
此地不远处,亭台楼榭,花草茵茵。一白衣少年双手负后傲然站立,看着许冲的突然出现,看着远处决然的许方,似冷笑实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