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的陈百龄听得陈少卿细细说了经过,抚掌叹道:“安州数十年来的平静要被打破了,可怜我无辜的安州人们得面临生灵涂炭。”
陈少卿说道:“儿子想过了,虽然我们没办法调集兵力,但是我们可以点集土丁为保伍,教习战阵,集海滨舟师教习水战,水陆两手准备,纵然交趾兵力再强,其远来之师也是有破绽的,只有守住要隘,交趾支持不了多久。”
陈百龄看着院子里的香樟树,良久才出声:“少卿,你自幼无心功名,为父也不逼迫你,虞丘子是世外高人,你在灵山学艺为父也很放心。不管是文是武,为父从不过多干涉你。只是,少卿,这回你要听老父一句劝,如果战事真不可挽回,你就带着明月姑娘走吧。爹知道你自小就喜欢明月,明月这孩子爹爹也很喜欢……”
陈少卿听得心凉,打断父亲的话:“爹,你这是干什么,不是还没开战么?”
陈百龄说:“孩子,战事什么时候来我们都不知道,但是我也知道我们安州的兵力是不堪一击的,广南西路守军寡弱,兵力分散,互不统属,等朝廷发下兵来,怕是血流成河之时了。为父一把年纪的,官场上的事也看得淡了,我舍不得安州这片土地,只要交趾来犯,我必与安州共存亡。”
陈少卿喉咙发硬:“爹爹以为孩儿会扔下爹爹苟活么?”
陈百龄说:“少卿,这不是苟活。我是知州,是安州的父母官,保家卫国是我的责任,如果我走了,我有何颜面面对安州百姓?可你不同,大宋已是摇摇欲坠,你没有必要为赵家王朝卖命。”
陈少卿摇头说:“爹,我从来就没想过为赵氏卖命,我自小跟您来到安州,这里就是我的家,这里的山山水水,还有我喜欢的人,值得我为之付出一切,乃至生命。交趾虽然励精图治,但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孩儿过几天就再去一趟交趾,探听虚实。”
陈百龄也知这个儿子执拗,只道先未雨绸缪,等战事紧急时再劝他吧,而眼下也快过年了,先过一个安生年,打仗的事从长计议吧。
安州的年味很浓,年初一安州的习俗是舞狮。城里最热闹的城内街各家各户的商铺都在门前挂满鞭炮,在高处挂上一颗大生菜和一个大红包,狮王踩着人梯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取下红包,越往高处挂的红包装得越大,也难越拿,狮王的技艺和狮队的合作很重要,狮队的表演惊心动魄,精彩纷呈,辛劳了一年的人们都会在初一这天到城内街看舞狮。
朱离和张运早早挂起了一串长鞭炮,门上的新桃也换上了,门楣高处高高挂起的生菜和红绸包着的红包分外显眼。
街上已是锣鼓喧天。惜金从外边跑进来,大声说:“舞狮队朝我们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