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祝贺的有冷清辉旧日相识和陶行里的同行,在冷清辉遇难时没有人对冷家伸出援手,但今天冷家窑重开,他们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张运对此很不屑,不过请柬是明月发的,明月说了,别人不帮是常情,帮了是雪中送炭,记住送炭的好,忘了常情的坏,以后还要在安州陶行做下去,如果这些事也拿来计较的话,估计会寸步难行。
众人看到明月引着姚海正进来,也是很意外。行内人都知道姚海正在冷家窑最需要的时候自立门户,虽然不齿,但是新龙头没选出来前,姚海正似乎顺理成章地接过了师父的龙头之位,安州陶行里的大事都心照不宣地由姚海正处理,姚海正俨然一副龙头作派了。
对于冷明月,众人都只抱着观望的态度,传闻中不曾听说过明月制陶,只因她的美貌盖过了一切。但是作为同门师兄的姚海正,他却知道明月自三岁起就学陶。别家的小孩三岁玩泥巴,明月是三岁学拉坯,五岁会雕刻,六岁能出成品,算起来,他姚海正学陶的时间也未必有明月长。如果不是师父一直把明月当宝贝一样藏着,明月或许早就自成一家了。
姚海正背着手在店里浏览,看着琳琅满目的陶器,他心里佩服却没有说出来。他自以为他走后,冷家窑没他是开不下去的。张运太憨,朱离太嫩,冷明月不经世事。现在看来,他当初的估计是错的,起码这三个人做的陶还可以,技艺比以前娴熟,而且泥也细腻多了,姚海正想不通大家都是同门,有什么理由他们能在几个月内提高了几个层次。难道师父藏私,竟没有教他这个么?姚海正暗自有些吃惊也有些震怒。待他走到内厅,看到立在显眼处的“冷明月”瓶时,倒抽了一口凉气,脸色由青转白。
“师父果然把五尺瓶传给了你,原先我还为自己自立门户怀有愧疚,从今天起,我不必再顾及冷家了。”
张运刚想辩白,五尺瓶是明月自己捂出来的,明月拦住他,对姚海正说:“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得尊你一声大师兄。五尺瓶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师兄若想要,明月也可以给你。”
姚海正沉声说:“不必了。冷家的家传之宝我怎么有资格要?冷师傅,告辞!”
姚海正不再假惺惺地称她为师妹,一句“冷师傅”就把所有的关系都抹杀了,意思是说从此只是同行。
明月知道五尺瓶一直是姚海正心中的结,他一直认为师父不舍得教他,可他又怎会知道明月也没得冷清辉的真传,只是靠娘亲留下的一粼半爪参悟了几个月才弄出来的,这样周折的过程明月不想说,说了又有何用?姚海正心中的结已经在那里了,他不相信任你巧舌如簧也是无用,不如不说,误会就误会吧,从他离开冷家窑那天始就没有奢望能得到他的帮扶,如今不也是还活得好好的。
姚海正拂袖而去,陶行的其他人并没有随他而走,不是买他的面子,而是冷明月的面子更大。陈少卿以知州公子的身份请了安州城里的名门望族前来捧场,陶行做外国人的生意还要靠官府罩着,姚海正的面子再大,也没有个人的利益大。
所有人看到“冷明月”瓶都羡慕不已,天青色的五尺瓶,许多人见所未见,那抹天青色泛着宝石一样的光芒,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器型硕大不说,就是那雕工也是浑然天成,瓶上与明月真人几乎同样大小的浮雕美丽绝伦,当场就有许多人要高价买走,明月只说是镇店之宝,概不出售,客人叹息不已。
正在客人们兴致勃勃的时候,张运神色不安地跑进来,对着明月说了几句,明月说:“来者是客,请他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