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有成串的烟花炸开,璀璨夺目。
惜金兴奋地说对在一旁剥柚子的朱离说:“朱大哥,我们上街去看烟火吧?”
朱离将剥开的柚子递了一瓣给明月,然后冷冷地说:“要去你自己去吧,我不喜欢热闹。”
明月接过柚子,对朱离说:“三师兄,你陪惜金去街上转转吧,听说今年中秋的灯会很热闹,惜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走丢了就糟了。”
朱离为难地说:“那不是留你一个人在家了吗?”
明月展颜一笑:“你就不要担心我了,我想一个人静会儿,你们就不要打扰我了。”说着,将两人推出门外。掩上院门,明月长长叹息了一声。去年此时,爹爹和她在月下用陶器敲着节奏,父女两一唱一和唱着苏东坡的《水调歌头》,朱离就在一旁给她做着小柚灯,大师兄二师兄带着妻子来过节,院子里充满欢声笑语。今年,圆月依旧,已是物是人非,欲语泪先流。
明月倒了一碗桂花酒,一饮而尽,有些意兴阑珊:“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不对不对,明月是我,我是明月,再邀明月也是自己,影子呢,桂花树下可没有影子。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爹爹,娘亲,明月好想你们啊,月亮旁边最亮的星星在哪啊。我明白了,爹跟娘一定是去玩儿了。爹,你放心,明月不会让你丢脸的,明月不会让冷家陶断送在自己手里。”
喝得兴起,明月拿起桌上的陶笛,吹起了《水调歌头》曲子,不料未得上阙,便自转向了《雨霖铃》:“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明月反复吹着这阙曲子,不觉泪流满面。
屋顶上传来玉箫的和拍,明月不自觉地受箫声牵引,由主变客。箫声吹起了《水调歌头》,明月也跟着和上了。一箫一笛,如凤如凰,形影相随。
明月抬头望去,屋顶上的男子一袭白衣,背后是一轮圆月,就像是刚从蟾宫走出来的仙家。
陈少卿轻轻跳下院子,明月低声唤了句:“少卿,你回来了。”
陈少卿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柔声说道:“我说过中秋一定回来的。中秋节是你的生辰,不兴哭的。”
明月看着他,眼下陪在自己身边的只有他了。明月不觉眼眶一红:“我没哭,我很坚强,很勇敢,我不会让别人看笑话的。”
陈少卿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桂花酒的味道,心知她一个人喝了闷酒,定是心里不痛快。于是,说道:“明月,心里不舒服就痛快地哭出来,没有人会笑你。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既然压抑就把那些不开心的事都放出来。”
明月倒真的哭了,越哭越伤心。抓住陈少卿的衣襟,像个迷路的小女孩。陈少卿轻拍她的后背,他理解她的痛她的泪,也只能在这种时候在没有旁人的情况下她才会显露出小女孩的心性。父亲惨死的时候她没有哭,大师兄弃她而去她也没有哭,不哭并不代表她有足够的坚强,只是她不屑不甘也不敢把自己的软弱和无助暴露在别人面前。心里的痛把她压得快疯了,可是冷家并不是她一个人的,她还要负起全部的责任,还要担当家族的荣辱!
哭得累了,明月扑在陈少卿怀里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