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刀僵硬地悬在了半空中，广场上突然静了下来。除了穆千夜和顾惘闻以外，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止了，就像是——突然断电了的机器。格拉特尼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保持着尴尬的姿势，眼球骨碌碌地转动着。
“成……成功了？”一个声音惊喜地说道。
“第一次尝试冻结时间……居然成功了？”
穆千夜循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只见一个戴着无框眼镜的少年迅速从树干后跳了出来。他的手上，握着一颗泪滴形的冰蓝色宝石。那宝石并不是平常见到的那种标准的泪滴形，而更像是某种野兽的獠牙。冰蓝色宝石散发出寒气，却没有冻伤少年的手指。
那个少年也看到了她。他微微一笑，温柔的笑容温暖了穆千夜的心房。
“凌宇则，你们……”穆千夜低声问道，“你们为什么还在这里？”
“你真的觉得我们会丢下你吗？”凌宇则扬起眉毛，道，“我们可不是无情无义的人。”
“所以，你们就回来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他们的身后响起。穆千夜和凌宇则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寻找声音的来源。
顾惘闻那血红的眼眸闪着危险的信号。他缓缓转动眼球，用目光将穆千夜二人狠狠地刮了一变。穆千夜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升起，直冲天灵盖。
穆千夜仰起头，直视他的眼睛，想从他的眼中找到一丝的情感。可是当他们的目光相对后，穆千夜却只觉得头晕目眩。
“别看他的眼睛。”凌宇则低喝着提醒道。
穆千夜急忙将目光转开。
“说起来，为什么就你一个人？”顾惘闻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那个死神继承者呢？”
“这个地方，有我一个就够了。”凌宇则冷静地道。
顾惘闻轻笑了一下。“真是狂妄的小鬼啊……驱魔师世家的人，都这么自大吗？”
凌宇则厌恶地转过了头，顾惘闻的话宛若荆棘一般，深深地刺痛了他。
“说起来，你们居然还敢回来，”顾惘闻慢悠悠地道，目光似刀刃一般锐利，“真麻烦……唉，算了。”
“别想岔开话题，”凌宇则大声问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也没什么……”顾惘闻漫不经心地道。
等于没问！凌宇则气愤地握紧拳头，重重砸了一下手心。
“这个问题的答案，你们要自己去找。”顾惘闻意味深长地说道，“还有，别老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就算是死神，也会堕落。”
穆千夜和凌宇则交换了一个眼色。总觉得，顾惘闻是在特指某一个人。是谁呢？
“殇的过往，你们也知道了吧？”顾惘闻毫无表情地说道，“本来是神职最高的天使之一，却因为过于热切地盼望得到权力而堕落为堕天使，沦落到今天的地步。虽然还拥有过去的灵力，却因为这些，他无论在哪个群体中都是不受人敬重的。对于任何族群来说，他都是一个污蔑的存在。”
“可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凌宇则仍未放下警惕心。
“只是好心相劝而已，至于其他的，都跟我没关系。”顾惘闻停顿了一下，又说，“你们中的一个人……”
“谁？”
“算了，当我没说。”顾惘闻摆摆手，道。
穆千夜却觉得，顾惘闻还隐瞒了一些事情。
“喂，小鬼，”他看着凌宇则，道，“你使用‘霜之牙’还不够熟练，冻结时间的效果也只能持续十分钟而已。现在只剩下三分钟了。如果不想惊动这些灵族人，就叫上其他两个人，赶快走吧！”
穆千夜只觉得顾惘闻的话语有些奇怪。他这算是在帮他们吗？
“我不是有意要偏袒任何一方，也不会站在任何一方的前面，”似乎是看出了穆千夜的想法，顾惘闻说道，“只是不希望事情越来越麻烦而已。太过于杂乱，太多人参与其中，只会使事情更加地一发不可收拾。”
“还有两分钟，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穆千夜看着凌宇则，眼中闪过了一丝犹豫。他们应该怎么办？眼下，也想不出救白慕雪的方法。如果再迟疑下去，只怕会把自己和凌宇则的命都给搭上了。她沉思着，微微低下了头。
“喂，只剩十秒了。”
十……
穆千夜猛然抬起头，焦急地转向凌宇则，希望从他的眼中得到一些安慰，却失望地看到凌宇则也无计可施地垂下了头。
九……
穆千夜紧紧地握着长柄镰刀，用力要紧牙关，不甘地看着毫无意识的白慕雪，她的手心不断冒着汗。难道真的要在这种地方结束了吗？
八……
穆千夜想到，自己来到这里，一切都是为了密友——白慕雪。从最开始的反抗炎子燚的命令，到盘问顾惘闻事情的真相，再到对抗殇……一路上，她目睹了生命的流逝，明白了许多灵界的事情，甚至在危难关头选择了牺牲……一切的一切，不都是为了自己的朋友吗？
她不是在心里发过誓，要守护自己的朋友吗？
但是……
七……
为了自己，凌宇则偷偷跟着队伍来到这里，却无济于事。弄不好，连他的性命都要留在这里了……难道这一切，真的是她想要的吗？看着自己的朋友死去？
六……
她闭上眼睛，过去的一幕幕好似炸雷与闪电一般在她的脑海里回荡着，让她一阵阵地眩晕。
难道真的要就这么放弃吗？
五……
顾惘闻冷漠地看着他们，双手随意地插在上衣口袋里，一言不发。
时间就要到了啊……顾惘闻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暗暗想着。
四……
几个年轻人的身体抽搐一般地动了几下，暗示了危险即将再度来临。
三……
穆千夜突然想到，之前在黑压压的人群中看到的那一抹金色，比金子还要璀璨，就像是在黑暗中跳动着的金色火焰。
拥有那抹金色的那个人，是你吗？
明明装作事不关己的样子，却还是回来了吗？
穆千夜苦涩地笑了一下。真是奇怪，到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感到了一份特殊的温暖，来自他人的关心。
二……
穆千夜再次闭上原本已经睁开的双眼，似乎在等着什么。
或许，该说“再见”了吧？
或者说，“再也不见”……？
一……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