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顾老三越来越看对方不顺眼。
他在开车的时候，会递给我一个橘子，使唤道：“剥皮。”
我一脸不情愿地剥好皮，然后把果肉全部送进自己的嘴里。
顾老三收起期待的表情，愤怒地质问道：“你在干什么！”
我换上一副无赖的嘴脸：“你只是让我剥皮，我剥了，你还要怎样？”
轮到我开车的时候，他会变成一个情绪失控的残暴男人。我只要犯一点点错，哪怕只是为了多看一眼路边的女孩而放慢车速，他也会冲我一阵大吼，我自然不甘示弱地吼了回去。
有一次，我在十字路口前稳稳地停住车，再三确定自己有优先路权，刚刚踩下油门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顾老三轰隆的暴怒声。我下意识地踩紧了刹车，刚刚回过神，只见一辆大卡车不顾交通牌的指示，直接从交叉路的右边冲了出来。
“记住，记住，记住，就算你有优先路权，也要确定所有过往的车辆都在减速，确定所有的司机都看到了停车标志。”得理不饶人的顾老三扯着嗓子拼命叫喊了一番。
我一脸怒容地看着这个给了我两次生命的男人，好想给他温柔的一巴掌，他究竟知道不知道，我刚才这一脚刹车也救了他一命！
我们连日的冲突就在这样互相爱惜的争吵中达到了无法调和的地步，我的车技也开始止步不前，顾老三只好拜托楚凌继续指导我。
“为了给你创造和我相处的机会，我费了好大劲才把顾老三赶走。”
楚凌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我该怎么报答你？”
我把一个橘子递到了她面前，使唤道：“剥皮，果肉给我。”
练习开车整整一个月后，我报名参加了路考。我拒绝了楚凌陪考的好意，担心自己被美色所惑，无法专心考试。最后实在耐不住她的坚持，我才勉强同意带她一起上路。一路下来，分心的只有考官一人，他完全忽视了我的存在，只顾着和后座的楚凌说笑，连我的路考通过证明也直接递给了她。
回去的路上，楚凌见我闷闷不乐，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你知道我想一次就通过路考，想抓住每一个让顾老三夫妇为我感到骄傲的机会，你才愿意委屈自己，对一个邋遢的中年男人使用美人计，”我深深呼吸了一下，试图平稳自己沮丧的情绪，“可你也应该知道，我是一个骄傲的人。”
“伤自尊了？”楚凌看着我，柔声道，“对不起，我对你很有信心，只是偶尔会担心。”
“你不明白，让我难过的是，你一直把我当成一个年幼无知的弟弟来疼爱。我以前不介意扮演这样的角色，可我现在要做一个让身边的人依赖的人，我就不允许任何人，尤其是你，为了我受这样的委屈。”
楚凌赌气式地说道：“我才不需要依赖你这个小鬼！”
“你当然依赖我，你身上好多细节都在告诉我，你在利用我转移你的注意力。我没有点破你的心思，只是尽最大的努力帮你，每天逗你恼你，可你还是常常不由自主地出神，每次出神的时候虽然都面无表情，眼神却可怜得如同一只被抛弃的小猫。”
“以前你说生活让你练就了过人的观察力，我见你年纪小，根本不相信你。”
“既然瞒不了我，索性告诉我，他是谁，对你做了什么？”
这天之后，我和楚凌的关系越来越亲密，我隔天就去她就读的密大找她。要是她没空理我，我就抱着一本书，安静地在她宿舍的沙发上躺一个下午。
一个周末的夜晚，她带我去了密大校园里的一个聚会。
“怎么不找女孩搭讪？”
“怕你不高兴。”
“算你有良心，但我还不至于这么小气。”
“就等你这句话，那个穿蓝裙子的女孩好漂亮，你认识她吗？”我迫不及待地问道。
“不认识！”楚凌轻哼一声，双眼开始四处张望，却根本找不到穿蓝裙子的女孩，这才反应过来：“你又捉弄我！”
当一个长相斯文的男子出现在聚会现场的时候，一直有说有笑的楚凌突然收拢了笑脸，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无助。
我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我们回去吧，我掩护你。”
我们起身正要偷偷离开，斯文男已经拦住了我们的去路，他一脸怜惜地盯着楚凌，温柔而诚恳地说道：“凌，我有话跟你说。”
楚凌也不说话，向我走近一步，靠在了我的左手边，把头别到了我的身后。
“请您滚到一边去。”
“我是她男朋友。”斯文男看向我，不羞不恼。
“请您这个男朋友滚到一边去。”
楚凌忍不住笑出声来，拉了拉我的手臂，示意我不要再纠缠。她的笑声有如魔咒，让斯文男瞬间面如死灰，极其配合地把路让了出来。
我们逃离了聚会，楚凌一脸难得的轻松。
“他就是东方晨？”
“他就是东方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