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奢厉大吃一惊,说道,被穷奇抓的?穷奇来过了?
泪貙不说话了。
师傅,你快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奢厉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泪貙仍旧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轻描淡写地对奢厉说,这么晚了,大家都睡觉了,等明日我再告诉你吧。
奢厉怏怏地哦了一声,准备坐回去,哪知他看到泪貙的一只手正指着一卷竹简。
心无旁骛,意有所指。
奢厉定睛一看,那竹简上密密麻麻地写着若干虎豹文,打头的两字清晰可见,正是“自阅”二字。
原来泪貙早已把事情的经过都写了下来,奢厉看了泪貙一眼,连忙拉过竹简,仔细端详起上面的文字来。
此时,他最感谢的,仍然是泪貙,教会了他虎豹文,让他又多了一种交流的方式。
艺多不压身,能用便是真。
那竹简上的字迹娟秀有力,新墨未干,正是泪貙当夜写就。
奢厉怀着极大的好奇心看了起来。
——【当渍豺要接走奢厉去饮马之时,我有一种奇怪的预感,感觉奢厉自此便成决绝。
从来不会让奇怪预感占据心头的我,不放心地便去尾随。
果然,那狡猾的渍豺确实想让我的爱徒蒙受不白之冤,我不明白他和二马之间有何交易,但是他却借故溜走,故意让放走二马的责任落在幼稚无知的奢厉身上。
当我赶到雾蹄谷溪源之时,我并没有看到渍豺的影子,只看到奄奄一息的奢厉孤零零地躺在河边。
看样子,这顽固的小精兽是和二马进行了一番搏斗,最终不敌,而被抛在这里的。
可怜的小孤兽,一心拿善意去揣摩他兽,却换来了自私自利的勾心斗角,所幸的是他没有生命危险。看来那二马交非歹兽,没有对他下毒手。
当我抱起冰冷的奢厉准备离开之时,一双兽脚挡住了我的去路。
该兽我自然认识,打过的交道也并非一回两回了,他便是开明神王的现任禁侍——孤峙。
别来无恙啊,貙后。——孤峙不怀好意地对我说。
他竟然还记得曾经我在豹族当族后时的称号。
我没有答理他,准备自行离开。
孤峙张开双臂便要拦住我,我不解地看着他。
孤峙说,我找你们六浊找得好辛苦,今天好不容易撞见了,怎么见面不打声招呼就要走了?
天下找六浊的兽多了去了,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我只能这样回答。
我给你们写了的荒浊花信,为何不回?——孤峙问道。
我不知道。——我如实回答,我从来不管那东西,哦,对了,那东西一直是老三在收管,他的耳朵灵,你知道的。
哼!你们六浊不要太狂妄了。——孤峙摆出颐指气使的模样说道,别看不起我们虎族,更别看不起开明神王!
岂敢。——我低着头,不再招惹他。
我知道你曾经在白虎手下做过事,但不要以为这样你的身份就高了,还不是照样沦为大荒里兽兽得而诛之的六浊居士?——孤峙这话明显是在向我挑衅。
我本就是一介弱质女流,何来身份的高贵卑微,为何大荒中的兽都喜欢兀自揣摩他兽立场,给自己建立假想敌?我在心中自觉好笑,并不理会,只是依然抱着奢厉准备离开。
你不要走。——孤峙明显是想继续纠缠我,然而我千不该万不该的便是在甩开他的臂膀时,让孤峙看到了奢厉的脸。
孤峙看了奢厉一眼,愣了一下,说道,我刚才看这耳毛就觉得眼熟,原来真是他,你和这小精兽是何关系?
我徒儿。——我照实回答。
这个小贼兽,居然这么快又给自己找到了靠山。——孤峙似乎很是得意,我能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他瞳孔里的嚣张。
你们认识?——我装作并不了解奢厉的经历。
那当然,这个小贼兽可是闯过开明神殿人滤宫的,是开明神王之食。——孤峙说。
哦?——奢厉对于这一个经历,他并没有告诉我,看来这小精兽还是有些本事的,不过,这便也是孤峙拿他没办法的理由了吧,想想真是可笑。
这个小贼兽,还是穷奇的一旮之友。——孤峙话音刚落,我便感觉背后袭来一丝凉气,下意识地躲避,只见从后脑勺的方向直冲过来一只紫色的身影,顺势便向我抓来。
这种情况,要是平时,我可以顺利闪开,只是因为怀抱着奢厉,我的速度慢了一毫,我就势一闪,竟被他抓了臂膀一下。
偷袭的兽,正是那臭名昭彰的穷奇。
我看看怀中的奢厉无恙,于是死盯住穷奇,奇怪的是,刚才孤峙在我面前,他竟然没有同时对我下毒手,否则,我可能难逃一劫。
我们三兽像是大鼎的三个点,犄角而立。
把我的一旮之友还给我。——穷奇见面好生没教养,不但偷袭,而且还连句问候的话也没有。
现在这是我的徒儿。——我心平气和地说,你自己怎么不小心,竟然弄丢了一旮之友,作为大荒中有名的无信穷奇,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哦。
穷奇明显被我的话激怒了,大吼一声,便又要冲过来。
哪知此时孤峙却拦住了他,说道,穷奇高士,为大局着想,等替我完成大计,你再和他算账不迟。
穷奇显然没有耐心,听不得他的劝告,作势就要扑来。
我不知道他和奢厉有着怎样的深仇大恨,抑或有着怎样的挚情大爱,竟然如此地歇斯底里,完全没有了原来穷奇那优雅而又冷酷的个性。
于是我知道,保住奢厉,便是这场战斗的胜利。
你快走。——孤峙竟然对我说,我拦住穷奇,但是我有一个条件,请六浊与我一战。
你何德何能,敢差遣六浊行动,我又何德何能,敢劳你庇佑。——我这样回答。
穷奇对孤峙说,别跟她废话,反正你们虎族不是一直想灭了六浊吗?趁他们现在没在一起,各个击破不就好了?
孤峙只当穷奇是在说笑,然而我知道穷奇是认真的,因为他看奢厉的眼神,是那么的狂热而又充满欲望。
看来我必须要不得已而作战了。
我抽出后背上的毛笔,嘤嘤地哭了起来。
穷奇冷笑一声,说道,看来你的功力未见长进啊。
说着他便亮起了宿脉。
我和他的宿脉皆是雷灵,因而互相熟知对方的底细。
而且我们同为灭士,在斗战中的招式,更为契合与熟稔。
然而穷奇似乎有意在规避我对他的揣摩,竟然从腋下掏出了两个镲钹。
那对镲钹我认识,正是豺族九公子所用。
看来豺族全族被灭并非虚传。
冷冷的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斗战一触即发,我知道不全力以赴,不仅是怀中奢厉的灾难,更是六浊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