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白马一脸无奈地回过头来对奢厉说,这样不好吧。
奢厉紧闭着双眼,生怕白马将他甩下来,索性双手环绕在白马脖子,看白马没有伤害他的意思,不好意思地睁开眼睛,说,我不能让你们逃跑!
这又由得了你了?——那黑马见状笑道。
你何德何能,竟然敢阻止我们?——白马虽不至于嘲笑,然而也是质疑。
看守你们是我的责任所在,否则怎么让我向师傅交待?——奢厉说着,调整了一下身姿,将全身的重心尽数压在白马背上。
你倒是赖在上面了啊。——白马无奈地晃晃身子,无奈地看看黑马。
黑马走过去,双手抱住奢厉的腰,想将奢厉横拽下来。
黑马毕竟力气大,再加上白马也在胸前使劲掰着奢厉的手,就快将奢厉从他身上掰下来了。
哪知这奢厉灵机一动,索性撕手,迅速窜到白马胸前,和白马来了个胸贴胸,躲开了黑马的硬拽。
白马低头看着依偎在怀里的奢厉,说道,我说,这样也不太合适吧。
奢厉此时哪管什么合适不合适,只管使劲扒在白马身上,不让黑马拽下来就是。
我们是因你而败,你总要将功补过,补偿我们一点吧。——白马用眼神劝退了上来硬拽的黑马,劝说奢厉。
可是,我现在是六浊的徒弟,放你们走,我无法向师傅交待。——奢厉一边使着劲,一边回答。
要不,你就跟我们走吧。——白马沉稳地说,我们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放你下来。
当听到这话的一瞬,奢厉是纠结的,这对他来说是多么千载难缝的机会啊,可是,瞬间这几日泪貙教他习文的场景便浮现在了脑海,泪貙那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仿佛无声诉说着对他的殷殷期盼,他觉得他这样走,便太辜负泪貙对他的信任与器重了,他不忍泪貙独自哭泣。
意有所驻,心有所属。
不,我哪也不去。——奢厉连忙说,生怕说迟了让二马看出他内心所想,他此刻一心一意拖延时间,想着等渍豺来了便一切都解决了。
我们还有要事在身,怎么可能带着这样一个累赘?——哪知黑马迅速反驳了白马的观点。
见文治不行,白马便要动用武功了。
只见白马将两蹄伸到眼前,轻轻一蹭,一个火花便迸发出来,随着迸发的火花,一股浓浓的白烟迅速将奢厉笼罩。
咳咳咳……——奢厉还是头一回享受这样的浓烟,也是第一回如此近距离地见识到火星成烟的过程,然而此刻,这些对他都不重要,因为他已经咳得连喉咙都快散架了。
你快下来!——白马身经百战熟稔烟性,别无大碍,厉声对他说道,你撑不了多久的。
咳……就算……我……也要……——奢厉咬紧嘴唇坚持着,仅凭着微弱的气息从牙关里吐出几个字来。
真拿你没办法。——白马看了黑马一眼,便腾地一声一跃而起,开始疯狂地跑动。
跑动时有风,风吹散了烟,奢厉的呼吸得以缓解。
奢厉只知道这是白马想出的新招式想甩他下来,于是抱得更紧了。
你下不下来?——奢厉只听到风中白马的声音说,要是不下来,我可要带着你跑了。
奢厉努力地摇摇头。
哗啦一声,只见那白马便带着奢厉纵身跳入了水中。
原来这白马是想借助水势把奢厉冲下来。
白马就像一块巨石一样,沉沉地向湖下潜去。
奢厉此时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尽管如此,他还是心有侥幸地抱着白马的胸膛。
白马载着奢厉在水下游着,越游越深,水流湍急,白马的毛打了水,更加光滑,奢厉已经快要抓不住了。
然而此时并不是抓不抓得住的问题,而是呼吸的问题。
奢厉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越往下潜越没有优势,于是想用手托住白马,不想让他继续下潜。
但是作为一名宿脉被封的小精兽,他的力气怎么比得上身经百战的白马,悬殊立判,云泥有别,他完全驾驭不了。
谋不同不能同参,力不抵不可同战。
站在河岸边的黑马饶有兴致在看着扑腾的河水,看着兀自挣扎的奢厉。
那白马并非恶兽,他知道此举一定会让奢厉放弃,待奢厉已经没有力气之时,他将奢厉向上一顶,以使他到水面上呼吸。
奢厉无奈地被顶到水面,大口呼吸一声,顺便大声喊道,渍豺,快来!
他在想渍豺的耳朵那么灵敏,一定会听到的。
呼吸完,奢厉又一个猛子扎了下去,向白马的身影扑去。
白马一惊,没有料到这小精兽竟是如此顽固,完全不顾自己死活,于是慌忙向下游去。
哪知奢厉此次游得极快,像是一条穿梭的鱼,径直向白马袭来。
本欲就此上岸的白马临时改变战术,他伸出一条前蹄,顺势便抵住了奢厉的头。
奢厉的手脚没有白马的长,被顶住了头,身体再怎么挣扎,也再也够不到白马的身体。
奢厉气愤地划着水,却丝毫没有办法近前,他现在很后悔刚才竟然脱手的愚蠢举动。
白马的肺活量似乎很大,在水中这许多时间竟然不需要一点换气,奢厉只觉自己失败,浑身乏力之际毫无建树。
终于,在不断地憋气中,他的大脑变成了一片空白,在大脑最后有一丝知觉之前,他竟然清晰地想到了白马之所以这么厉害的原因,因为白马的武器是烟,他从来都是在烟里憋气的,所以他在水下也不用呼吸。
当奢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半夜。
他静静地躺在泪貙的居所里,看着泪貙在宿脉之光下写着苦经。
你醒了。——泪貙看见奢厉醒了,轻声说道。
我……——奢厉猛然坐起,想起二马逃跑的事,说道,那两匹马,怎么样了?
已经逃了。——泪貙说。
我……——奢厉想起了自己在水中挣扎的场景,问道,我是怎么上岸的?
我去的时候,你躺在河边。——泪貙轻描淡写地说。
是师傅你救我的?——奢厉说,师傅,我拼命阻止二马逃跑,被白马拖下了水。
那他们为何要救你上岸?——泪貙问。
我……我不知道。——奢厉在心里想着也许白马并非恶兽,但是这种想法他并不能肯定,于是便也没告诉泪貙。
渍豺说,你和那二马串通一气,故意放他们逃走的。——泪貙凌厉地说。
没有!——奢厉顿时觉得百口莫辩,说,师傅,你要相信我,我一心阻止那两匹马,可是我的斗力有限,斗他们不过。
嘘——泪貙用没有拿毛笔的手轻轻地做了一个动作,示意奢厉不要激动,说道,天色已晚,别吵着他兽睡觉。
奢厉见泪貙做动作的手有些颤抖,觉得有些不对劲,连忙起身,走到泪貙身边,看到泪貙胳膊上有三道爪痕,爪痕鲜红,一看便是新伤。
奢厉看到泪貙指着她写的书简,上面有四个虎豹文,赫然写着,我相信你。
奢厉明白这是怕渍豺听到他们的谈话,于是顾不上解释二马逃走一事,连忙问,师傅,你的胳膊怎么了?
被穷奇抓的。——泪貙淡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