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穷奇给奢厉采来了食物,奢厉不加推辞地照单全收,并且叫来博怡一起分享。
吃饱喝足,穷奇带奢厉上路,于是又打算对博怡下毒手,在奢厉的严厉训斥下,穷奇同意博怡和他们同行。
奢厉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便是穷奇将博怡放了,博怡再去寻他兽来救他,然而穷奇口口声声说道没有兽从他的手中活着逃脱过,因而此事便只好僵持下来。
奢厉明白了穷奇为何一定要拿他当一旮之友的原因了,其实只是为了自己的原则。
就这样,三兽走上了寻找玲珑斋的道路。
一路上,奢厉和博怡有说有笑,也不时逗逗穷奇,显得其乐融融。
倘若这世界没有生死与利益,那么它的常态便是如此。
玲珑斋在大荒的正中,正因为它在正中,所以没有兽能够准确地说出这个处所的具体位置。
所有大荒中的兽都觉得自己的出生地才是大荒的正中。
然而但凡到过玲珑斋的兽,便会自此打消这个念头,认为只有玲珑斋才配得上大荒的正中。
而奢厉之所以要去玲珑斋,一方面是给父亲领胡寻找治脖下肿瘤的良方,另一方面,则是寻找御菟。
只有找到御菟,奢厉才能解开宿脉的封印,只有解开宿脉封印,奢厉才能使用宿脉打败穷奇。
这一切的小打算,穷奇是不知道的。
你知道玲珑斋的方位吗?——奢厉边走边问穷奇。
穷奇看向远处,指着太阳说,看到了吗,就在太阳的下面,我们走到那里,就到了。
一听这话,奢厉便知道穷奇是在诓他。
小时候,奢厉便妄想走到太阳下面,一直走到天黑,也未能追上太阳。
你到底知道玲珑斋吗?——奢厉瞪着穷奇说。
穷奇知道自己的谎言被奢厉识破,连忙堆起笑脸改口说,没去过。
奢厉停了下来,不说一句话。
穷奇连忙安慰道,小宝贝儿,别生气嘛!我虽然没去过玲珑斋,但我确实知道玲珑斋的方位。
哼!——奢厉质疑道,没去过怎么知道方位?分明是骗我!
穷奇抚摸着奢厉的头,说道,真的不骗你。我之前的一旮之友,便是玲珑斋的。
哦?——奢厉连忙问,他是谁?
他叫做居暨。——穷奇说,我和他相处了很美好的九日,在第一日见面时,他说他来自玲珑斋。我们只要找到我当时和他碰面的地方,便可以找到玲珑斋了。
那他后来呢?——奢厉连忙问。
当然是被我吃了。——穷奇咂巴着嘴说,他的肉很嫩,有一身钢针般的好皮毛。——穷奇说着,便看了看奢厉,自顾自地说道,不晓得你的肉怎么样?
博怡紧张地看着奢厉,奢厉瞪了穷奇一眼,说,到底是一旮之友还是一日之友?
穷奇立刻意会,打着自己的嘴巴说,怪我这张嘴,我再也不乱说话了。
三兽按照穷奇说的方位,慢慢地向玲珑珑斋方向行进着,按照穷奇的估计,他们大概明日一早就能到了。
他们就这样悠悠地行了一日,其间穷奇忙前忙后,帮忙觅食寻水,热了遮凉,冷了吹风,将奢厉照顾得无微不至。
这样舒适的享受,奢厉真想多维持几日,可是一想到九日后他便会成为穷奇的盘中餐牙下魂身上皮之后,他便咬疼嘴唇提醒自己一定要尽快到达玲珑斋。
傍晚时分,他们在一个山坳中休息,准备在此过夜。
穷奇去山后寻找干柴准备生火事宜,奢厉和博怡在原地休息。
你看到那座山丘了吗?——博怡指着远处面前的一座小山丘对奢厉说,我觉得它好像一座坟墓。
那本来就是一座坟墓。——奢厉漫不经心地回答。
我们不会被葬在这里吧?——博怡忧心忡忡地说道。
放心吧,我们至少还有八日光景可以活。——奢厉说,担心那么远的事做什么?
远?——博怡吃了一惊,不知如何应对。
好好过,每一日都是最后一日。——奢厉意味深长地说。
你知道吗?——博怡对奢厉说,我觉得你变了。
哦?——奢厉问,是变得更胆大了吗?
变得更成熟了。——博怡说。
那这样不好吗?——奢厉问。
好,也不好。——博怡回答。
哪里不好?——奢厉并没有看向博怡。
好像有些无情。——博怡说。
穷奇对我留情吗?——奢厉看向博怡说。
博怡不说话了。
一瞬间,奢厉脑海中回忆起他离开阳山的种种,他都是只身独自面对过来的,故而从来没有注意到自己内心慢慢起的变化。哪想到这次和穷奇接触,再加上博怡旁观,倒发现了他的变化。
独自的变化是潜移默化的,对比的变化是旁观者清的。
然而,奢厉瞬间便找到了博怡问题的答案,是的,这个世界对他是无情的,害他经历了那么多苦难,但所幸的是,他现在仍然活着,尽管不知道明天会怎样,但这世界并没有他想得那么糟。
奢厉这些藏在心头的话,并没有打算讲给博怡听。
呀!——只听博怡轻声尖叫了一下。
奢厉抬头看去,只见博怡说的那个像坟墓的山丘上,竟然冲出了一个怪影。
难道是鬼?
鬼从坟墓里出来了!——博怡吓得连忙躲到奢厉身后。
奢厉也很害怕,但出于自己雄性的身份,不好意力再躲到博怡的身后。
只见那怪影注意到了山坳下的他们,竟然径直向这边冲了过来。
那怪影的速度相当之快,像一阵风似的,瞬间由小变大。
奢厉能看清那怪影的真面目了,那是一只全身赤褐色的豹精,说他是豹精,只是因为他的跑法与身姿均像豹族,然而他的耳朵又长又大,倒不像豹子,更像是一对牛耳,嘴里咬着他自己那条又粗又长的尾巴,这一点也不像豹族应该有的动作。
最为诡异的是,他的脸上,只有一只瞪得巨大的眼睛,长在脸的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