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叔,卑家店那边的情形如何?”
“有杨老爷的关照,那边情形倒是不错。一来当地孩古社的里甲长们卖力,再者广益屯由徐老爷盯着,进展都快,目前我们在那收的田地山林基本上完成了预期的目标。”
“那就好,总算这番功夫没有白费。开平城南那片地方得手了吗?”这才是马泰此行的目的所在。
“基本上差不多了,你要的那片地除了唐山(现在的唐山市中心的大城山)在官地外,其余的土地大部分在那个桥头屯上。陡河东面的地倒都是一水儿的官田,好在有丰润那边的事顶在头里,没人注意到咱们又在这拿了地,省了不小的麻烦。昨个我又跑了趟丰润,已经拿到了县衙的批文,只需送到蓟州由蓟州同知用了印,河东两千多亩地包括东面的那座山就都是咱们的了。”王全缓了口气,接着一皱眉头说道:
“安大,咱们在开平周围圈地,这小半年的时间前前后后总共砸下了三万多两银子,到现在也没见到成效,不知道你有什么章程,我怕回头跟其他股东没法交代。”
“全叔您先别急,等徐永宁弄到了后军都督府和兵部的行文批复,徐贤跟咱们办理了交割,全叔不怕告诉你,到那时节,掘地三尺见黄金。”
“果真?”
“百分百纯果真!”
有了马泰画的这张大饼,王全信心更足了,第二天一早便带上侄子王德彰又去桥头屯谈征地的事了。
总算是将开平这边的事捋出了个头绪,马泰终于可以喘口气,他信手拿起这期的报纸,头条新闻就是就藩兖州的鲁王朱肇煇?进了北京的消息,太子和郑王代表皇上帅在京的文武群臣出城三十里迎接鲁王。
老鲁王以舟车劳顿为由在城外与众人匆匆见礼,便一头扎进了十王府,至于礼部报备的手续自然有人给办。现在他最关心的就是皇上下一步准备出台什么章程。
拉着郑王朱瞻埈的手,鲁王缓缓说道:“按辈分、年龄,孤都要长你一些,孤也知道你是皇上的亲叔叔,凡事都会向着他。但这涉及到全天下的藩王,孤可不想再见到一个‘靖难’。”老王爷见屋里没人所幸直接挑明了其中的厉害,“当年皇上就是轻信了王振谗言,才有后来的土木堡之变。如今老夫已经老了,没几年的好活头,但你可要替皇上盯好喽,别再叫奸人蒙蔽了圣听。咱们大明江山可禁不住再这么折腾。”
郑王朱瞻埈趁鲁王停下的空荡,拦住他道:“王叔,在诸位藩王中,以您的年岁最长,辈分最高,您老说的这话,王侄也都明白。不过这次皇上将你我等几位藩王召进京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前几天我刚到了京,皇上就将孤招了去,不仅对孤说了重开宗人府的意义所在,更对孤提出今后所有的皇子一律不再外放就藩,就在城里修建府邸。为了这事工部、礼部以及钦天监的那些人已经开始在京城里重新规划,准备在城南再圈一个外城,将各位王爷的府邸建在外城里。”
七十多岁的老鲁王寿眉一挑一挑,默不作声,显然是被他这条劲爆消息震惊到了。足有一刻钟的时间,鲁王才叹了口气,缓缓说道:“看你的样子,怕已经有了表示才对。”
“王叔英明,王侄此来就是跟您通个气,明日见了皇上免得被动。”
“你打算怎么办?”
“嘿嘿!我这郑王一支人丁单薄就是都迁回京城也不麻烦。不过迁回来倒也不是一点好处没有,至少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好歹皇上也能瞧的真切,听皇上的意思倒是想在皇室子弟中选些好苗子,提拔重用。”
这又是一束炸弹,鲁王就如同当日郑王一样,老心脏再也承受不住这一波又一波的打击,“郑王侄,有什么话你就一次说个清楚吧,老叔我这心被你激的眼瞧着就蹦了出来。”
不仅鲁王,就是较他年轻了小二十岁并且提前已经听到消息的朱瞻墡再次听自己的二哥郑王仔细说完之后,也是好一阵沉默。
“呵呵,二哥你要是搬,我也搬,反正今后我们这几个王怕是就要定居在京城了。既然要留下,再把老婆孩子留在外面,一家子分好几个地方,算怎么回事,搬,都迁回北京。”
“老五,这可不像你的脾气?”
“嗨,二哥你是想偏了,我是真心想把襄王府迁到北京。我琢磨了一路,再加上你刚才说的,真要是我大明的江山再传上三五百年,就咱们老朱家这些人一准能将整个江山吃垮了。你我都是皇族,都是朱家王朝的一员,谁也不想见到王朝覆灭的那一天。负重则难返,所以呀,趁着现在我们这些人还没有老糊涂,还能为大明出把子力气,能改的咱们就给他改喽,总好过到了后世子孙坐吃山空时再埋怨咱们这些祖宗们没有尽到力。”
郑王挑了挑大拇哥,“老五你这是高觉悟。”
“觉悟?”
“这是马泰那小子整出来的新词,皇上天天在嘴上念叨,我这也就跟着学会了。听皇上讲,这个‘觉悟’源于佛教,和佛教的顿悟相似,就是认识和理解的程度。”
放松了心情的襄王点点头,接着问道:“除了将我们这些藩王关进京城外,马泰那小子还提没提其他的解决办法吗?”
郑王一愣,“你还真鬼。我听说皇上说了,这小子确实提了,不过叫皇上给否了。”
襄王来了兴趣,忙问道:“他说了什么?”
“呵呵,这小子说,今后只要是皇室孙子能带着军队将那些番邦占下来,打下多大的面积就封多大的王。就像当年的蒙元,铁蹄到处尽是国土。”
“这..”襄王听了郑王绘声绘色的描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听说这孩子于机关算术是个天下难得的奇才,就是治国理政的方略差了些。我中华上国乃是礼仪之邦,怎能总是靠武力统御四方,再者说那些荒凉的蛮夷得了又有什么用?”
郑王倒是不同意他这说法,“我就觉得他这法子不错。这些年皇子的子弟已经变了质,一个个拿还有当年太祖太宗的风范。当年太祖太宗皇帝哪个不是马上定天下,马鞭所指四海臣服。曾经强大一时的蒙元不也被太宗皇帝赶到了北海寸草不生之地。”
重新回到权利中心的两位王爷,此时指点起大明的江山,仿佛又回到了年轻未就藩,受命监国的日子。
就在这二位叙说自己的理念时,洛阳也热闹了起来。湖广荆州的辽王朱贵燰、宁夏庆阳的庆王朱秩煃、湖广武冈的岷王朱徽煣、四川的蜀王朱悦菼走到洛阳就被伊王留在了洛阳。好酒好菜的招呼着,实际上其他人此时还要留在洛阳,也是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诸王此时正在伊王朱颙炔的府上聚会。大家辈分相当,但又不是一系,彼此间按年龄排名依次为蜀王、辽王、岷王、伊王和庆王,其中岷王和庆王是嫡子外,其余三位都是庶出,同时除了伊王和庆王外,其余的又都是捡了兄长(早亡,无子嗣)的便宜,蜀王年龄最长,不仅熬死了大哥还熬死了两个侄子,才得以接着这个王位。
伊王作为主人起身朝着各位王爷拱了一圈手,“我说各位王兄,不是小弟说你们,皇上一定是受了朝中小人的撺掇才将我们几个拘进京城。”
见其他人都没出声,伊王继续说道:“咱们不能中了小人的奸计,前几天,礼部的左侍郎姚夔和锦衣卫的指挥同知门达到我府上,说是要请我进京,你们猜怎么着,那个混蛋门达居然连同本地的卫所兵还有他的五百锦衣卫,一千多人就将我的王府大门堵上了。这是要请我上京吗?我已经写了奏本递上京去,问问当今的皇上,这帮锦衣卫要干什么?”
他的话音刚落,伊王得嫡子洛阳王朱勉塣匆忙从外面跑进来,也顾不上给各位王叔行礼,喊道:“父王,那个门达又来了,说这次是奉了皇命,来府上宣旨的。”
话音未落,门达和姚夔二人已进了中堂。门达往堂上一瞧,见坐着的这几位一水的亲王,抱拳朝四周一拱,“各位王爷有礼了,恕小的皇命在身不能给各位行礼了,等交付了皇差,小的再给各位赔罪。”
蜀王等人呵呵一笑,“将军严重了。”
门达笑着还礼后,瞧了瞧已经跪下待旨的伊王朱颙炔,心里这个痛快。上回他陪姚夔作为皇上的特使来请伊王进京,这伊王开始还以各种借口搪塞,后来干脆撒起了无赖,连吓再骂将他和姚夔轰出了王府。回去后两人一商量,由姚夔执笔写了一份奏章,急驿进京,不久京里派锦衣卫护送来了皇上的最新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