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X酒吧。熙熙攘攘。
小曦穿上了个黑色小裙子，戴着个贝雷帽，在吧台前忙活着。
对面，是好些学校里的人。
本不是可以喝酒的年纪，却凑在了这里，稚嫩得好像能挤出水的脸蛋儿和闪闪的霓虹灯甚是不配。忙了一阵子，手腕酸酸的。不知觉又把目光飘了过去。夏坐在吧台侧边的椅子上，安如娇双手环在他脖子上，两人说笑着，好不开心。小曦的心突然悄悄沉了下去。那张俊俏的脸，看着越发锋利起来，在心尖上窜来窜去。
“嘿，singlegin&tonic.”忽然蹦出来了这句话。
女孩马上换上甜甜的笑容，调起酒来。“加冰吗？”说着，抬头看着问话人。
“恩，加冰。”看着眼前已经目光迷离的人，小曦笑了起来：“蒙太哥哥是不是喝多了？这酒虽然劲不大，但你混着喝，怕一会儿醉的厉害。”
说着，转身把调酒罐子扔给身边一个帅气哥哥：“字典哥哥，帮忙吧。我累了。”
身边的帅哥也不回话，接过罐子继续摇了起来。
“我怎么不知道你会调酒？”
“哈哈哈，在这里时间久了，就好奇哥哥们怎么弄的，也就跟着学了些，忙的时候还可以打个下手。”
“恩。”蒙太黏黏的回着。摆弄着吧台上一个精巧的摆饰。
似两人扭打在一起，又似两人互相依偎。竟看得出了神。
“您的酒好了，轻慢用。”一个磁性的声音轻轻响了起来。修长的手指将酒杯推了过来。透亮的杯子里，半片柠檬上下浮动着。
蒙太大口灌了进去。不去看身后被一群女孩子围起来的叶子。
刚才蒙太想要安慰她时，才发现自己从未好好问问这女孩的名字，从未手拉手坐在一起，说说她的生活。只知道大家都叫她叶子。于是自己也就叶子叶子的叫。只知道她似乎是官僚家庭，其他一概不知。不去安慰的理由还有很多。但现在蒙太不想去想这些。心里乱糟糟的一团，脑子里，空荡荡的，留下坐在钢琴旁嘴角上扬的那个白衣女孩的影子，那影子和不远处黑色的小裙子重合在一起，纠缠在一起。
他使劲摇了摇头，死劲盯着眼前的酒杯。
“哎，老大，怎么在这发呆。”一同玩的男孩走过来拍蒙太的肩膀。他揉了揉眼，爽朗笑了起来，“走，嗨起来。”
此时，小曦安稳坐在秀畅身旁，旁边美人早已是烂醉如泥，嘴里模模糊糊不知道在叨咕些什么。庆楠和贵志一同天南地北侃天侃地，身边自然也是美人在侧。小曦不骄不躁，坐在其中，偶尔接着话题，逗得大家直乐，然后继续用手托着腮帮，侧着头听大家聊天。
方才来的，秀畅都好好写了签名，拍了合照。中间还问要不要重新化个妆换个衣服。惹得众人赞叹，实在是人品赞爆，又美心地又好。现下累的不行，躺在小曦腿上，沉沉睡去了。
夜渐渐深了，众人脸上出了倦怠。小曦环视一周，深深出了口气。
“没想到小丫头还挺能耐。个人资产竟然是这个？”肖舒淡淡说着。
“才不是这样呢。”庆楠有些气，想分辨些什么。
“这是从前人送的地皮，做酒吧正合适。现在慢慢养着，说不定等我大了，是个好生意呢。”小曦笑着，按下了庆楠。
肖舒也是聪明人，看得出有些什么不对，左右转了转眼球，大抵也猜了个轮廓。
“也行丫头，要是有什么麻烦事，给姐姐打电话。应承这样的生意免不了得答对些麻烦人。这块，尽管说话。”
“哎。妥妥的。”摆了一个okay的手势。长长的马尾顺势垂了下来，好不可爱。众人又笑起来，“卖萌可耻。哈哈哈哈哈哈。”
这时的音乐已不是先前重金属或电子了，剩下的都是认识的人，DJ便换成了民谣。小曦来帮忙时，常点开这个自己的私藏列表。灯光也甚是柔和，散去了几小时下来的头昏脑涨。
不巧，安如娇端了杯酒走了过来。
众人纷纷收了笑意。
“谢谢你请大家，姐姐敬你一杯。”娇媚的笑，称得整个屋子都很轻快。真的，好美。安如曦在心里静静暗叹。
乖乖接过酒杯，就要往嘴里送。
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盖过了这娇媚。纤长的手指把酒杯顺势拿了过去。
“老板，你不喜欢这个，我给你换一杯。”
“她从前不喜欢，是因为没尝过。现在喝了，才知道会不会喜欢。”
小曦抿了抿嘴唇。她心里瞬间清楚。
字典哥哥很少叫自己老板。上次，是有小流氓样子的来搭讪。
“没事的，字典。我尝尝没什么的。”
“老板，你还小。这酒伤身体。”字典突然坚持起来，眉头紧皱。众人也开始有些紧张起来，生怕酒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怕什么，不是自称酒鬼吗？这也是你店里的酒，有什么不能喝的。哼。”
听了这话，小曦稳了稳神，“谢姐姐。”说罢，帅气仰头，一饮而尽。
面无表情，将酒杯递给字典。
不远处刚从洗手间走出来的夏呆滞站在那里。刚刚喝下去那杯，是自己和安如娇闹玩笑胡乱兑的。可刚才见她拿在手里，一点都不犹豫的样子，和傻站着不敢上去的自己相比，不知道酷了多少倍。
周围一片唏嘘。安如娇站在那里，也很是吃惊。但眼神一转，不肯放弃。“哎，大家都知道你唱歌很好。就唱首歌给大家助助兴。我们今天，才算是过个圆满。”这话出来，小曦的脸色终于有些变化。此时在一旁睡眼惺忪的秀畅说了话，“如娇，适可而止吧。有些事，不要做的太绝。她再怎么说也是你妹妹。”
许是“妹妹”这词激怒了她。“妹妹，这垃圾堆里捡来的也该叫妹妹？”
“你别太过分。”马舒腾地站了起来。“怎么，你羡慕还是嫉妒我们家小曦啊？你现在，想要的都有了。就赶紧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小曦沉沉叹了口气，轻轻拉了拉马舒。静静说，“对劲，这年，怎么也得好好迈过去。笑星登场。”十原，音乐。
灯光打到台上。蹬着黑色小皮靴，不卑不亢，平静上去。
“很感谢今天大家来捧场。小的不是什么名角儿，但咱有个名角儿的梦啊！小的在这先祝大家新年快乐！”说罢，有模有样作了个揖。
后腿勾了凳子，坐了下。一本正经的拿着麦克。闭上眼。
灯光正好打在她身上。修长的腿登在地上，睫毛的影子也映在脸上。
众人紧张。知道内情的人，怕出来的声音叫人失望。不知道的，一直都想知道为什么这个安家的唱曲儿的二女儿突然的就不能唱歌了。
钢琴点点起，小曦慢慢睁开眼，静静唱了起来。全场寂静。
这嗓子确实不能在唱什么小曲儿了，但嘶哑的别有一番味道。一口纯正的英音，歌词中的脏话叫她唱的酷极了。
褐色的瞳孔，深邃不见底。似乎不曾聚焦，眼里也没有任何人的影子。
对，这个被所有人设定的乖乖宝贝，喝起酒来不含糊，痞气起来一发不可收拾。在酒吧的灯光下，好似要与其融为一体一般。
一曲《comeback》下来，不待众人鼓掌，人已经轻轻走了下去，走到吧台前，静静擦起了杯子。脸上，看不出表情。
识趣的人，已经开始渐渐走了。走时，都有认真道了别，小曦也暖暖笑着，说着“欢迎18岁后光临。”又惹得一干人笑了起来。
安如娇气急败坏，拽了夏文轩冲出酒吧。小曦没有抬头，任凭他们走出去。
字典递上一杯温牛奶，“小曦，把这个喝了吧。”
“恩恩，好。”把头垂了下去，转过去喝着。一滴泪不偏不倚，滴在牛奶里。激起的涟漪，怕是连她自己都注意不到吧。
蒙太也歪歪扭扭走过来，推了个小信封过去。小曦转过来，笑着说，“蒙太哥哥倒是自在，早点回家吧，新年快乐。”不知怎地，小曦看着自己时，跨在叶子腰上的手，好像被火烧了一下似的，不知该放在那里，竟然还想要藏起来。
但最后还是摆在上面，另一只手抬起来晃了晃，当做说了再见。
人都走光了。小曦淡淡说：“今天实在是辛苦大家了。大过年的还叫你们过来。屋子就这么摆着吧。明天我请阿姨过来收拾。新年快乐我的好兄弟们。哈哈哈。”笑着笑着，大家也开始一同笑了起来。
秀畅一早就被经纪人哥哥送了回去，庆楠送马舒，贵志和自己送肖舒。
路上，肖舒淡淡问了一句，“丫头，你想不想去外面走走？”
“恩？我们走回去？太远了吧。”
“哈哈哈，死丫头。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她想岔开话题的今天，似乎怎么都不想让她逃掉。
沉静了一会。
“我是要走的。这里留不住我。”小曦忽然灿烂的笑了起来。“姐姐你知道吗？别小看我这个酒吧。以后我要靠着它，给自己赚一片天地。到时候，我要在远远的地方，那里有一望无际的大海，我早晨做好多种的早饭，然后拉着妈妈的手去海边散步，我们絮絮叨叨的，要说好多好多有的没的，然后一起坐在海边发呆。”
三个人笑了起来。
“樱真偏心，只能想到妈妈。”
“那又怎样。我妈妈只有我。没了我，这世界上就再没人爱她了。”
肖舒把她搂在怀里，狠狠揉她的头发，“你这鬼灵精怪，已不知觉偷偷学了这么多东西。当时可把秀畅吓坏了。那段时间她拍的哭戏，演的才真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另一边，蒙太送了叶子到家。却不肯亲她。
纵使脸蛋很美，却有股单调的气质。像是工厂制造，千篇一律的笑容和单调的生活。
夜深了，他却不肯睡。翻出画册，画下来今夜，那转身低头啜着牛奶的小曦。
这一边，小曦的画册上，是安如娇拉着夏出去的画像，酒吧的门是打开的，外面，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花海。周围的人似乎在祝福一般，都是笑着的样子，双手握在胸前。小曦的位置，被一只小白猫取代。
是庄儿的模样。
小猫安静的梳洗着前爪，专心极了，眼睛只容得下自己那软软的爪子，怎么都装不下他人眼中的幸福场景了。
蒙太许久的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之后那个叫字典的调酒师和自己说的话。
老板肯定会喝的。
老板不会拒绝任何一种酒。
老板是个真正爱酒的人。
为什么会这么执着？
她说，人会变，所以酒的味道才不要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