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小试牛刀
这一年正是暮秋天气,官道上徐徐走来一匹神骏,它背上载着一位少年郎。一人一马渐渐走到眼前。细细赏看这少年,只见这少年皮肤白皙细致,隐隐有光华流转,不知道要羡煞多少闺中人,他身着儒衫脚蹬步靴,华服随风起舞,好似锦毛华羽。少年姓洛名少斌,他的父亲是大名府清丰县县令,进士出身。
少斌埋头趴在坐下骏马脊背上,而双手则自然的垂下,看似一副疲态,却是不然。附耳细细倾听你便会听到琐碎的嘟囔声音。
“好了没,好了没,好了没…”
断断续续还有传来。
“疾风啊,我都已经载着你在天上兜一圈了,你要是还不翻飞蹄脚,我便不要你了。”
神骏通灵,长啸两声算是回答了。
少斌闻听啸声立刻坐正身子,双腿夹紧马腹,扬起右手两指并作剑指向前一指:“家就在路的尽头,冲!冲!冲!”
一连三个‘冲’字出口,声音洪亮气势如虹,回音不绝于耳回荡在山岭之间。情化作看不到的丝线牵连着彼此对方,即便是相隔着群山大河,这份情也永远不会淡薄分毫!
尘土应声飞扬,疾风的四蹄不停的翻飞,向河南安阳府一路疾驰而去。疾风虽然是一匹千里马,但是他的速度仍然不能满足少斌的要求,少斌瞪圆双目,一手执着马缰,一手摩挲着疾风的脖颈:“天黑之前我们必须到达安阳城,明日待我灵力恢复,我便再用飞剑载着你,我们飞回家。”
神骏通灵知晓人意,疾风听到少斌的唠叨也不嘶鸣,它用实际行动来回报了自己的主人。唐朝李白曾用一句:“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来表达自己获得赦书,成为自由身的愉悦澎湃心情。那么此时此刻少斌的心情照样可以用他的这一句诗来形容,它淋漓尽致的表述出此时少斌的心态。
回家!见父亲,见母亲,见所有亲人。
少斌幼时拜师剑仙‘散云道人’,自从十岁追随恩师,而后进入青羊山清修后,便再也没有回过家。一转眼六年过去,已经成年的少斌接到恩师的准许下山来孝敬父母,完成一个儿子应尽的孝道。
所谓百善孝为先,一个人若是不善良,即便是拥有再大的本领也只会祸害天下,成为一个受到人人唾弃的人渣。
自青羊山启程经过虹梯关后,便走出了山西境到了河南境内的林县,再沿着官道一路向东便是安阳、内黄,而后便是清丰县了。一路上经过了上党盆地,要穿越山地丘陵,五百里路可是不算好走,但是这一切对于少斌却算不得什么。
少斌自青羊山启程开始便驾着仙剑载着疾风一路狂飙,最后事实证明少斌高估自己的能力,百里飞行后他的灵力便枯竭了。
若是没有疾风,少斌完全能够一路狂飙飞回家中,但是加上疾风千斤的身体,这看似完美的计划却是没有可行性!
疾风的体重可是少斌的六倍啊!
官道上行人寥寥无几,这说明少斌距离城市还很远。
突然疾风一声长嘶,刹住脚步不再前进了。一人一马共同生活了四年之久,早已经到达了心有灵犀的地步。
少斌轻抚疾风的脖颈,举目看着眼前这绕着山丘而过的官道,前面的事物都被这山丘遮挡了,少斌仅仅凭借肉眼却是看不到。
但是空气中那丝丝的血腥味却漫过山岗飘进少斌的鼻中,少斌暗自提起精气神,外加了小心。
疾风按照少斌的示意,漫步绕过山岗,入目便是赤血大地、秃鹫衔尸、一具具缺胳膊少腿的尸体躺在道路上,少斌跳下马来,走进现场细细端倪这十几具尸体。衔食的秃鹫纷纷受惊飞走了,但是它们不舍得这一顿丰盛的餐点,只是仍然盘桓在空中不曾离开。
每一具尸体的衣着都是统一的样式,他们腰间都悬挂着一枚吊坠,上面镶嵌着一个‘司’字,这正是安阳府治下的司家堡的标志。说起这司家堡,少斌也只是听说过而已,所知甚少,只知道司家堡是武林上响当当的武术世家。
再依照现场来看这不像一场内讧,那么也就是敌人没有留下一具尸体。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了,一是敌人太强大了这是一场单方面屠杀,敌人没有受到太大的创伤;二是敌人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他们把自己同伴的尸体转移了。
少斌仔细的检查一番试着寻找幸存者,却让少斌失望了,所有人都已经彻底死了。
为什么司家人居然会被杀死在这安阳境内,还无人收尸?按照绿林中的规矩,这安阳府可是司家堡的地盘啊,难道司家没落了!
少斌一时间也想不通,索性便不想了。反正自己和司家又没有什么交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就在这时候一阵季风吹来,风中居然夹杂着刀剑相交的铿锵声,还有片段的怒骂呼救声进入少斌的耳中。少斌收回踏在马镫上的左脚,回首向声音的方向看去。
树木挡住了少斌的视线,密林中仍然在战斗?少斌沉思片刻,低首嘱咐疾风:“我去看看,在这等我一会儿。”
少斌运起轻功,一纵便是三丈开外,几次纵跳便消失在森林中了。疾风闷声打一声响鼻,踢打一会儿蹄脚,便走到山岗脚下食草去了。
少斌自从进入密林中这兵戈之声更加清晰了,少斌不敢稍有懈怠,一面夹紧脚步,一面提高警戒,仔细的观察着四周的风吹草动。
“司家小子,见见你爷爷的厉害。”
“今天我栽了,但是我们司家也不会放过你们,血债血偿,我虽死无憾。”
距离越近,声音越是清晰,从陆续传来的声音中判断现场一共七人,六男一女。少斌隐身在树冠中,借着浓密的枝叶遮挡自己的身形。
扒开枝叶少斌探头看去,果然不出所料确实是七人,六男一女。双方泾渭分明,腰间挂着吊坠的司家人共有三男一女共四位少年,四人手握长剑两两组成一起和敌人斗在一起,四人凭借着轻灵的剑法架住敌人的凌厉攻势,看他们的武艺,却是依青衣男子最高,粉裙少女最低,败亡只是时间的问题。
反观对方出手的二人,他们手持弯刀,分别身穿红袍、黑袍。大开大合的刀法犹如倒卷的狂风,压迫着对方疲于应付。而他们中闲暇的一人则负手而立站在场外玩味的看着场中疲于应付的司家人,他那光秃秃的大脑袋,外加上那一道自额头到嘴角的刀疤,显得格外狰狞。他那不停闪烁的双眸显示出他在等待时机,好似猫戏耗子,什么时候猫的耐性消耗没了,这一时刻就是耗子的死期。
不知哪里飞来一只麻雀落到距离少斌不远处的桠枝上,它弯着头审视一番少斌后,喳喳的叫着振翅飞走了,一只麻雀引起了连锁反应,受惊的飞鸟们纷纷展翅飞到空中。
“谁?”光头刀疤男子扬手射出三支袖箭。
“我”少斌单手一抄,三支袖箭便安稳的落在少斌的手中了,箭头寒光连连,显然已经涂过毒了。
少斌眉头一皱:“真歹毒”。
少斌话未说完,司家那位青衣男子打断少斌,大声喝道:“这位朋友,他们乃是塞外三魔。”
“塞外三魔!”少斌惊呼,难怪自己对他们有印象。
“老子给你脸是吧,还敢诋毁爷爷名誉,老子们乃是塞外三圣,老子是第三圣血袍。”红袍刀客原来是血袍。
血袍瞬间挥出三刀,分别向青衣男子脖颈、心胸、腰盘砍去,青衣男子堪堪躲过致命三刀,但是却已经狼狈不堪,哪里还有分神说话的空档。
“血袍!”少斌熟悉这个名字,他的父亲曾经常提起这个名字,凡是这个名字被提起,便有一个少女失去贞操和生命!
这个名字代表的就是邪恶。
少斌还记得幼时曾在父亲的面前发誓,要捉拿血袍等三魔归案!
“朋友从何来?”秃头刀客眼中闪烁着摄人的寒光。
少斌看着一步步逼近自己身边的秃头刀客,心中冷笑连连,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今日小爷就为人间除去你们这三个祸害,念头敲定。
少斌依靠此人外貌可以确定,此人乃是塞外三魔之首的‘无光’,黑袍刀客‘黑心’,红袍刀客‘血袍’。
“自来处来。”少斌玩味的看着无光咄咄逼近的身形:“三步断魂剑!你倒是小心谨慎啊。”
无光纵使被点破心事却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城府之深可见一斑,不愧是老江湖了。无光扬手射出袖箭,顺势抽出腰间宝刀,一个弓步向前急速冲去,挥刀拦腰向少斌砍去。
刀法毫无花哨,直来直去却是最实用的,无光今年五十余岁,在这个刀口舔血的江湖跌爬滚打了一辈子,他早已经把自己的刀法去伪存真,保留的都是刀法中的精华。
刀法来势迅猛,更有袖箭作为前驱,二者相辅相成,让对手顾此失彼,袖箭体积虽小杀伤力不大,但是却已经涂过毒了,弯刀拦腰斩来,躲不过也是死。
好个无光,一出手便是双管齐下的大杀招。
少斌张开口吐出一道银光,单手一指,银光迎风便长,瞬间变成三尺宝剑。宝剑悬空倒转扫飞袖箭,又化作一团银光向无光倾轧而去。
看似绝杀的二连击瞬间被击破。
“剑仙!”无光一声惊叫,看到银光向自己倾轧而来,登时止住攻势,顺势一滚,躲过剑光倾轧。但剑光一变,分成百余道,如骤雨般落下,把无光仰面钉在地上,剑光再起顺势一绞杀,无光毙命。
场中众人已经注意到这里的情况,二魔‘黑心’‘血袍’甩开对手转身就走,毫不恋战,好个聪明。
少斌也不追赶,只是单手一指,剑光分成两道,千百剑光绞作一团迎头罩住二魔,登时把二魔绞杀。
司家四人看着这形势在风驰闪电之间瞬间变化,在青衣男子的带领下,也就是方才开口那一位,躬身一稽:“小子司世辉多谢真人救命之恩,恕在下冒昧,若是真人方便,可否透露姓名,好叫我等铭记于心,永生不忘,他日亦好登门拜谢。”
恭维的话人人都爱听,少斌不例外。
少斌回礼,“大名府清丰县人士洛少斌,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是应该,四位不必介怀。”
少斌哪里知道司世辉说那些感恩的话可不全是为了感恩,他是要表述自己的身份,试探少斌将要如何处置他们四人。如今少斌的回答却让司家人的心头大石落了地,因为少斌坐实了恩人的身份,那么四人的性命便是保住了。
这是一种语言技巧,司世辉给了少斌两个选项一个是不方便告诉姓名的恩人,另一个是方便告诉姓名的恩人,二者都是恩人无论少斌选择哪一个,他们四人的性命都保住了。
若是这话这样说,真人可是来救我等的吗?这话一出口效果差距可想而知。
此间事了,少斌收起剑光,向司家四人招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