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乱七八糟的!还会不会工作了!”刚把材料整理要拿给Andy哥,突然传来刺耳的咆哮声。
“怎么了?”
“你们过来看看,这是谁核对的!”话音落,刚才还一片哗然的办公室,立即变的死寂一般的安静。
“你们一个一个没长脑袋是不是!日期,封面,还有稿件,都是错误,明天还要不要出刊了!”没人敢出声,静得只听见呼吸的一起一伏。这已经不是头一次见andy哥这种样子,我们只好识趣地下意识后退几步回去默默工作。
等到中午休息,吃完午餐后就下楼到附近公园散散步。刚走出门口不远,就看见旁边围了一群人。
“啊呀!太惨了啊!”
“啧啧,太年轻了!”
“小朋友不要进去看!乖啊听话!出来!”
“要死了……都是血啊……”
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隐约听见边上人说到死人什么的,又是叹息,又是摇头。
视线重新被人群挤住的当口我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苍白的优雅,血色映着那大片大片的皮肤,有一种地狱般森冷的美。而我则在人群外呆站住了,半张着嘴。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摸索半天从包里拿出来喂了一声,话机那头传来小可急切的声音:“坠!andy哥死了!”
虽然andy哥平常既严厉又挑剔,但是都是出于对别人的一片好心,就好似这些成语一样,严师出高徒,棒下出孝子……正胡思乱想的时候,电梯叮的声停在了办公室的门外。
门口处三三两两的警察进进出出,每个人都是面无表情的严肃。
我故意走的很慢,在门口磨蹭着,估计没人注意到我。
“……仔细检查了一遍,初步看来并不是凶案……”走廊里人少,一点声音马上就传开了过来,所以不太费力的,我听清了里头的谈话。
一个踉跄,头顶朝墙角直扑了过去,一头撞在了墙上。
几乎是在同时警官发现了我,我有些惊慌失措的左顾右盼。
“无关人员请快点离开。”警官对着我说话。
不远处另一位警官对着我们招着手,“快过来看看!”
他应了一声,拍拍身旁的那女警的肩,“我们先过去那边。”
“干嘛绊我?”转过身质问那个多管闲事的闲人,然后契直直注视我的眼。被他这样看着,我的脸微微有点发烫,一阵沉默我低下了头。
随后他很任意地牵起我的手,缓缓地带着我从楼梯处走去,我的脚不由自主地跟着他往前走着。
“你脸色似乎不太好。”他轻松的语气,有些像闲聊,却让我听得有些别扭。
“我不需要你关心。”坠蹙眉看了他一眼。
“想。”他忽然停下脚步。
我紧跟着停下,抬头,又瞥了他一眼,“什么?”
“你想。”他眼睛带着微微的笑,不动声色的看着我,沉静而深邃。
片刻间,他消失了。在这条不算畅通的人群里。
不知为什么,我心头莫名的沉重……厌恶这种感觉!
开门的时候,扑面一阵风,吹在身上觉得有些寒。
我在路上逛了差不多一小时才回家,我厌倦一切的趴在了床上。
真舒服……
不知过了多久,耳朵里突然扎进一道轻而尖锐的声音,令我原本松弛的四肢,皮筋似的抽了一抽。
眼睛睁开的时候,愣愣看着眼前的景象。
“咔!”又是一声。
那应该是个人,逆着光飘荡在窗台旁,一身血。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人似乎有什么话想告诉我。他眼底除了绝望还隐藏着别的什么东西,而我,试图辨别出些什么来。
突然,我整个人猛地一颤。Andy哥!
“铃铃……铃铃铃……”一连串刺耳的电话铃突然间在寂静的室内响起,令我从僵滞中猛地清醒过来。
当我再次抬起头时,半空中什么都没了。
“喂。”
“坠,是我。”电话那头传来低沉柔和的声音。
“林老师……”林老师,摄影界里富有传奇色彩的杰出代表。他喜欢到处走走,找寻灵感,每次回归的作品都是评委们的挚爱,屡试不爽。
“很久没有联系你了,最近好吗。”
听着他的声音,想起他的脸,白净清秀,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双无边眼镜。他的眼神很深,即使隔着层镜片,都仿佛能望穿人的心底:“挺好。”
话筒对面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他低低的声音:“坠,你要多注意自己身体。”
“我没有事的,林老师。”
“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看看我,我虽然没有照很多照片,可是我都有在练习你教过的技巧。”
“这个……”他迟疑了一下,然后缓缓道:“有机会的吧。”
捏着话筒,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坠,”他又开口,声音显得有些遥远和模糊:“我有事……”突然电话里一阵嘈杂,然后挂断了。无止境的盲音回荡在我耳边。
他有事,有什么事?不晓得他想说什么,不过后来的几个小时直到凌晨他没有在拨过一通电话过来。
渐渐地抵不过身体的疲乏,我倒了杯牛奶,睡着了。
“砰!砰砰!砰砰!”
“坠!在不在!是我们!”认出了小可和美嘉的声音。
因为Andy哥的案子杂志社暂时停业,她们应该在休假,怎么回事一大早就来敲门。
美嘉急促的喘息,朝我扑面而来。我有些惊讶于她们的神情,带着某种不安和焦躁:“小可美嘉,什么事……”
“警察……要逮捕你!”
随后数名警察急忙赶来,“我们是XX分局的,在你的桌子上发现了和死者相同的指纹,根据杂志社资料写你住在这里,现在请跟我们到局里去一趟。”
这是我头一次踏进警察局的审讯室。记忆中似乎从那天起,我所能做的唯一回应就是点头,配合他们仔细询问和盘查。
因为当我一脚踏入这个充满抑郁的房间时,觉得自己似乎真的,已经成了一名罪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