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纸笔,我找到了一个空挡的台阶上,沾上笔墨,歪歪扭扭的写出了:孟川哥哥在此的字样。
写完后,我皱着眉端详了一下。
怎么这么丑?我人长得也不算磕碜,怎么字写的这么太不上台面?
也罢,既来之,则安之,我也不是参加什么书法大赛,追求字体上的美感做什么?
整理好了笔墨后,我抱着宣纸四处张望,打算找个空挡显眼的地方,最好是人流多的地方,这样,蓝心儿应该会很容易看到我的身影。
被焦急冲昏头脑的我却不知道,自己这行为会引起多少人的纷纷侧目。
站在两米高的台面上,我颇有顶风尿十丈的气势,紧了紧单薄的衬衫,颤抖抖地举起了我那“名牌”。
刚开始仅仅是有几人围观,随后便作罢,但随着人群越积越多,身下的人群已然黑压压一片,指着我议论的有,嘲笑我的有,拿手机拍照的也有……
纵使我孟川久经沙场也不曾见得这么大的仗势,逐渐的,我有些虚了。
一丝冷汗划过我的额头,悬在了我的下巴上。
我的心此时就像这欲下欲不下的汗滴,有种百爪挠心的急躁。
自己什么时候竟做出了这么欠考虑的事情,先不说这行为到底有没有收到成效,就说这众目睽睽下拿着写有“孟川哥哥在此”的大宣纸,然后屹立在三米多高的平台上像个立柱一般,我也真是蛮拼的!
不过我这人既是认定了一件事,就一定做下去,哪怕前方布满了荆棘、障碍重重,不到头破血流的地步,我是不会轻易收手的。
与李涵私奔的那两年苦难相比,眼前的一幕幕算什么。
不过人终归是有脸有皮的,我也不例外,这毕竟杵着几百号人,要说能目空一切,不光理想上不切实际,现实上也不允许。
蓝心儿,你快出现吧,不然你活泼可爱的孟川哥哥明天就得上新闻头条啦!
“大哥,你这是在拍戏吗?”
我……
“这是演的哪一出?是孙悟空大战银角大王那一段吗?”
我……
“大哥,我叫你声孟川你敢答应吗?”
我%¥#¥#…
众人朝着人群中那位打酱油的小伙子竖起了大拇指,接着哗然大笑了起来。
我面红耳赤的看着那个臭小子,脖子上的一条青筋都快被这不知从哪来的野小子气爆了。
我不生气,不报仇,冤冤相报何时了?
小子我记住你了,黄色海绵宝宝T恤,红色眼镜框,丫晚上最好别单独走夜路!
“大哥你倒是说话啊,噢!我明白了,是在拍哑剧吧,怪不得举个‘孟川哥哥在此’的牌子,倒是我唐突了,骚瑞啊!”
我怒目圆睁,双眼瞪着这不知好歹的小子,怎么还蹬鼻子上脸了?!
“只是……大哥,你们这剧组的道具师真不称职,这狗爬的字也真敢拿得出手。”
众人又大笑了起来,纷纷夸赞着小伙子。
饶是已我这慢热的脾气也忍不住了,不顾众人惊异的目光,我一把将宣纸摔到地上,从高台跳了下去,直接蹦到了那个眼镜男面前。
“谁他妈演戏了,你仔细看看,你见过演戏不化妆的?你见过演西游记穿白衬衫黑皮鞋的?你见过拍戏周围连一个摄像机都没有的?”
我是怒极了,这混小子明显是来羞辱我的,先是说我这行为逗逼,后是嫌我的字丑,这损人损的也太彻底了吧!
由表及里,面面俱到,这跟当众打脸有什么区别!
被我这一连串如冲锋枪般的言语歇斯底里后,眼镜男扶了扶鼻梁上的红色眼眶,鄙夷地看了我一眼道:“不是演戏啊,那你站这干什么,神经病啊!”
我……瞪着处变不惊的眼镜男,我的五脏六腑隐隐传来了一阵巨痛,这不是外伤,是内伤!
众人又轰笑起来,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捧场看热闹的人,这一浪高过一浪的笑声让我脸色滴出了血,这辈子真他妈没这么丢人过!
心神俱累的我没了心思再与他争辩,瘫坐在了地上,从兜里掏出了盒烟,孤寂地抽着。
蓝心儿那丫头怎么还没来?这儿动静这么大,我相信,FD大学里只要是个人都知道我孟川在这吧!
但随后我又自嘲的笑了笑,自己丢了这么大的人,以蓝心儿那张薄如纸的脸皮怎会放下身段前来与我相会?
自己也只不过是认识了她三天而已,靠这淡如水的关系,她凭什么来这见我?来这儿不惜颜面的替我解围?
我又抬头看了看眼神炙热的人群,想必这帮人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我,若是没有蓝心儿的解围,自己要想突出重围简直是天方夜谭。
唉!难啊!生活难啊!
“大哥其实是来找人的吧?”
突然身旁的眼镜男有些猥琐的对我笑道。
我猛吸了口烟蒂,抬头望着这个终于说了句人话的臭小子。
“是啊,我来的时候到处都是人,只能出此下策,并不是拍……拍什么西游记的。”我语气不是很强硬,毕竟对方人多势众,每句话都要斟酌着说。
“原来是这样啊!大哥你早说啊,这不都是误会嘛!说,你找谁,我帮你!”
嘿!倒是怪上我了,我若要解释,你也得给我机会啊。
但随后我古怪地看了一眼突然热心肠的眼镜男。
这小子之前还不费余力的损我呢,现在又信誓旦旦地说要帮我,这种落差还真让我感觉到不真实!
不过寻思半天毫无对策的我只能向现实妥协,将所有的筹码赌在了这个不知靠谱不靠谱的小子身上。
“嗯……蓝心儿你认识吗?”
“哗~”
人群爆发出了一阵惊吼声,吓得我差点将烟头烫在了手背上。
“这猥琐大叔谁啊!敢泡我们FD女神蓝心儿!”
“还用这么拙劣的手段去泡,简直是懒蛤蟆想吃天鹅肉!”
“谁是你的孟川哥哥啊,这人真恶心,忒不要脸!”
……
一阵皆一阵的骂声朝不知所措的我袭来,这一刻,我的整个世界都昏暗了。
我……我说错了什么吗?
“大哥,这回我真是救不了你了,你看看这四周的雄性杀意,我……我还是先走吧。”眼镜男同情的看了我一眼,拍了拍我的肩,随后就消失了。
这小子也太不厚道了吧!给老子惹了一身的麻烦,自己却洒脱地走了,人心真是叵测啊!
我环顾着四周一张张充满杀意的煞脸,无力地靠在了身后的台壁上,又掏出了一根烟,借此抚平我那躁动的情绪。
耳边的辱骂声不断,我发誓,我孟川从小到大还真没犯过什么众怒,而今被人指着鼻子无故辱骂,心里确实有些不舒服。
不对,是非常不舒服,这其中更多的是有些委屈。
我像是个孩子,在他们的狂风暴雨下,低头玩弄着地上的石头,委屈感促使我想哭,但我深知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哭与我而言已经太过遥远。
什么年纪就该做什么事,这是杨通上次在酒吧中跟朦胧醉的我说的话。
我不知道我因为什么触碰到了眼前这些人的底线,但我扪心自问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他们凭什么?凭什么这么侮辱我?
有本事找个人出来和我说话,看我不打得他满地找牙,连他妈都认不出来!
呵呵,看我,又孩子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