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树的落叶像流水一样地落地无声,秋天的愁思容易让人,断肠。
屋子里那些掩盖了安详的话语,像是一道道的伤疤将美好渐渐地毁灭。
这间医院是西洋教堂式的灰色石砌建筑,那尖锐石屋顶上的十字架高高地耸入天空。天蓝蓝,太阳肆无忌惮地挥洒它的光芒。病房前是长长的阳台式走廊,画茈每一次来的时候,那些阳光总会追随着她的脚步,微弱倾泻。
房间里只有一个人的声音,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听到方祈刚出声。
那些话中的意思,无非就是谴责,埋怨,痛诉。那把听起来有些沧桑的声音,将曾经的过往说得一无是处。方祈刚不知道是以沉默来取代辩解,还是以噤声来等待谈话的结束。
或许是累了,声音停止了。静谧中不安定的因素,似乎连绵不绝。
病房门打开,宋敬书跟着那说话的人,一个头发有些灰白,拄着拐杖的老人家走了出来。一老一少看到门口站着的画茈,有些惊愕。随即,宋敬书搀扶着老人家走开。走开的时候,宋敬书对着画茈微微示意。他没有关门,任着病房门大开。
画茈看着宋敬书和老人家走远,她往房间里望了一眼。
那洁白,依然纯净。方祈刚坐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画茈犹豫着,她没有看到宋芝兰。
院子中间蹒跚的步伐,那位老人家一拐一拐地,向前迈进。宋敬书也是十分忐忑地跟着他,往门口走去。画茈从走廊中向下望着,直到宋敬书匆匆的身影再次出现。
走廊的尽头传来了脚步声,画茈知道宋敬书是小跑着赶回来了。他来到房门口,也朝房间里望了一下,并没有进到屋子里,只是跟画茈并排着,站在走廊的栏杆边。
画茈知道他正在望着她,她沉思了一瞬,那些心里的问题,必须弄明白。
“那是谁?”
“是我爷爷。”
“你爷爷要带兰姐走?”
“是。而且,非常坚决。”
画茈从心里十分地恐惧,因为她明白如今的宋芝兰,是不能停止治疗的,即使结果可能并不理想。
“你爷爷是要带兰姐回家?”
“当然。不可能有其它地方可以去。”
“可是这里的医疗条件绝对比你家里的好,你家人如此,只会让兰姐更加地难受。”画茈大声地喊了出来,她从心里感到悲哀。这怎么可能?有理由为了那些愚昧的思想,而断送去争取生存的机会吗?
宋敬书沉默了。他默然地看着画茈,完全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是我二姐,主动要求的。”他的声音非常缓慢,一字一句。
“她昨天晚上,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