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夕阳映照着天边的云彩,影子被拉的长长的,路边已有摊贩收了摊子,两三个孩童嬉笑打闹着。奔驰的马车带着尘土扬长而来,坐在车上的雪落眉头紧锁,回忆着顾伟峰交给自己的招式。见状,木卯也是乖乖坐着,没有出声打扰。
不一会儿马车便来到了璞璇阁。刚进门便闻见阵阵菜香,中午没吃饱的雪落闻着这味,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宴师傅见他们回来,便招呼了过来一起用。
饭后雪落还是如往常一样直径钻入书房,怎么说也是才子才女的家,书可就是必不可少的了。
还记得雪落第一次看见这书房时可是小小惊讶了一番,惊讶的不是书多,而是书少!比起相爷的藏书少了一半。不过在雪落阅读了以后,才发现这里的书可不简单。相爷爱书,藏书众多,贵在多,而这两人的藏书贵在精,种类繁多无奇不有。神鬼志怪、佛家法学、农业生产、山水游记、医学药理等等等等,几乎无所不有,包罗万象。完全满足了雪落的好奇心,因此每次雪落饭后便会来到书房啃书。
不过雪落看书只是博文,却不广记。有次宴师傅想考考雪落,可雪落却一问三不知,只有等到宴师傅说答案,雪落才会焕然大悟自己读到过。弄的宴师傅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烛台上,火光跳动,映照着雪落的侧脸。雪落此时正专心看着两本关于药理的书籍,并不是自己突然就对药理感兴趣了,而是这两本书写作手法很趣。《地本经》是关于毒药的书《天本经》是关于解药的书,一看书名便知道两本书相辅相成。《天本经》便是解《地本经》的毒,两本书出自同一人,名叫一蛰。估计也是怕读者看着无聊,每一章节都是以故事的方式呈现,这《地本经》一般就是故事开头,说某人如何结仇如何中毒,毒后症状。而这《天本经》便是故事结尾,说有一神医突然造访,用了什么什么解了这毒。这么多药,一蛰的故事都不重样,而且结合毒性不同,下毒手法更是精心设计,惊险刺激,引人入胜。雪落真觉得,这作者不去写小说太可惜了。
不过《地本经》却是比《天本经》多出几章,那是没有结局的故事,故事都停留在毒发后的症状上。一蛰也没说无解,只在最后写道,“此毒还未知解法,忘知道之人能完成故事结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看到这,雪落不觉对他产生了敬佩之心,医者救人,即使只在书中也不愿有人死去。正想着,窗外传来一阵乐声,那声音从外面飘来,轻,而沉缓,如墨水在水中慢慢化开一般,古朴、清幽。
乐声引得雪落阵阵好奇,出门一看,原是傅宇敬站在树下吹奏着。雪落见状,也不打扰,那乐声给雪落一种空山新雨后的感觉,一生烟雨,半世浮沉,欲说还休,只一瞬便喜欢上了这乐器,自是希望也能吹奏出如此音色。
傅宇敬一曲奏完,见坐在书房门前的雪落道
“打扰到你了?”
“这是什么乐器?”雪落起身不答反问。
“埙,雪落以为吹奏的如何?”傅宇敬把手中的乐器递给雪落。
雪落拿在手中仔细端详,乐器由陶土烧制而成,大小如鹅蛋,椭圆形状,底部扁平。顶端有一吹孔,侧壁共九个音孔,正面七个,反面两个。
看着手中的埙,雪落问道“能教我吗?”
“雪落有兴趣?”傅宇敬很是惊讶,想当初自家娘子教的琴可是怎么也不学。
“很有兴趣”听傅宇敬这样问,雪落答道。
“既然这样,明日便买一个送你,日后跟着我练习就是”
“这是要送什么,练习什么啊?”之间宴师傅从远处走来,边走边问。
“雪落要和我学吹埙”
“什么?”一听这,宴师傅也是一惊,没想到雪落居然自己想学乐器,只可惜不是自己教的琴,想到这不由轻叹一声。
雪落看出宴师傅想法,也不着急,嘴角暗笑,倒是有了自己的想法。
“宴师傅,不如你教木卯弹琴可好?”
宴师傅看着雪落,眼中满是疑惑。只听雪落接着道
“宴师傅,其实学习最重要的是兴趣,木卯倒是钟爱琴,而且也聪慧过人,你以前在教我指法时,她已是偷学而会。今日还在潇河边练习《晚秋》,如此好学的弟子可不好找。”
听着这话,宴师傅也是一脸惊讶,如若木卯真是利用偷学的一知半点自己领悟而会,那这孩子的悟性也是极好。
“如此……”宴师傅想了想。继而转身对生后的丫鬟璞琼说到:“你叫木卯过来”
看见宴师傅的举动,雪落便知道宴师傅已是心动,如若自己说的属实,宴师傅自会教导木卯。一切就看木卯自己的表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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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璞琼便带着木卯来到了书房,只见雪落,宴师傅,傅宇敬三人都在,书桌前放着一把琴。看着阵势,木卯有点不知所措。正犹豫着要如何开口时,便听宴师傅缓缓道
“木卯,听雪落说,你悟性极好,能否为我们弹奏一曲《晚秋》呢?”
木卯一听这话,越发的糊涂了。眼巴巴的望向雪落。
雪落见状,忙出声解惑
“宴师傅想收个徒弟,你可要好好弹哦”
一听这话,木卯也是反应过来,看向宴师傅,只见宴师傅头微点以示肯定。来到琴前坐下,木卯深吸一口气,伴随着手指跳动,串串音符缓缓而出……
一曲而终,虽然这首《晚秋》木卯弹的断断续续,可雪落依旧看见了宴师傅那满意的神色。指法是否得当,宴师傅一看便知。这木卯学琴之事估计也是成了。
“宴师傅,你看,明天傅师傅教我吹埙,而你教木卯弹琴,正好也可比试比试,看谁先学成”
宴师傅看了雪落一眼没好气的到“这还没教呢,就叫师傅了,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积极。”
看着这两师徒,傅宇敬也是摇头轻笑“我看雪落这个提议不错,就不知娘子觉得如何。”
“输了,罚什么?”宴师傅转头笑看傅宇敬
“玉炙楼的一桌酒菜。”
“好。”宴师傅对这个赌注很是满意,侧头对木卯说
“明日我们就开始,木卯你可要好好学”
“是,木卯定会努力”看着宴师傅答应下来,木卯也是内心欢喜。
翌日
晚饭后,宴师傅带着木卯在一旁的房中学琴,而雪落自是跟着傅师傅在院中学埙。傅师傅送了雪落一红埙,颜色朱红,煞是好看。只是这好看是好看,却是不好吹。雪落怎么吹也不见它发声,弄的雪落不知所措,傅师傅倒是不急不忙,上前一一讲解。
这一听才知道,吹埙远不是看上去的那样简单,埙是靠气息发声。气息、风门都是基础,着急不得。因此雪落的第一课便是练习气息,气息必须稳而足。腹式呼吸是傅师傅今日交给自己的,在吹奏乐器中,这种呼吸方式十分常见。
气息是第一步,吹奏是第二步,然后才有长音、音阶、音色。最后才能成曲。中间过程省略不得。于是雪落只得静下心来,一步一步走。
当木卯已经可以连音成曲时,雪落却还在练习呼吸,这一看似是落后许多。雪落也不着急,而这赌注的事,却是无人提起,想来只是一句说笑罢了。
日子是一天天过,这埙也一天天学,日子倒也怡然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