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个孤儿,从小陪伴在主子身边,主子待她非常好,教她读书写字,让她学武功,在主子面前,她不是供认使唤的下人,更像个朋友;她亦是冥宫三大阁主之一,她与其他冥宫的阁主一起走过了冥宫的起起落落,主子的命运线她从始看到了终。
在某一天,主子爱上了一个皇室中人,在家族中,与皇室贵族人相爱是不容允许的,可是主子却如飞蛾扑火般义无反顾。
“爱是什么?”看着面前坠入爱河无法自拔的主子,她禁不住问道。
“爱就是……执手相拥,地久天长!见不到就会想他,见到了就很高兴。”主子说着,发出快乐的笑声。
主子在雪地里转着圈,衣袂与雪共舞,如铃般动听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她未曾间主子如此开心过,这就是爱是上一个人的感觉吗?可是,她终究是不懂,爱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会让主子违反族规也要和那个人在一起。
最终,事情还是被家主知晓了,家主念在她是家族中极有天赋的族员,让她在家族和那个男人之间做个选择,主子选择了后者,被逐出了家族,永世不得与家族来往。她也跟着主子离开了家族,来到了冥宫,她原就是阁主,便被留下,只一心打理着阁内一切事物,主子则去了星珞,当上了他的妃子,集他的宠爱一身,却不想遭了妒忌,制毒一生的主子解得了无数奇毒,却唯解不了自己身上的毒,主子却不肯回来治疗,依旧留在他的身边,她在那时还是不懂,爱情真的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宁愿自己生命耗尽,也要留在那个人的身边。
她一直认为主子很傻,直到遇到了他。
初见他,他被主子带回来,他长了一张无可挑剔的脸,样子显得狼狈,却不减骨子里的不羁之气,她第一眼看到他就没有什么好感。
“轻舞,以后澜羽就是你探玉阁的人了。”主子对她说这些的时候,还不忘夸他一下;
“澜羽很能干,我相信你是可以和他相处好的。”
他得到了主子的认可,就连际夜也没有一下子得到主子的认可,他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让主子相信他?还让主子将他纳入冥宫,轻舞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就觉得他有种不怀好意的感觉,更提不上有什么好感了。
“阁主好。”他向她说话时总是笑眯眯的,总感觉他是在讨好她,讨好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对他的好感度就是负数。
“老实点。”轻舞甩给他一个脸子,冰冷的眼神好似要将他冰冻一般。
可是他却丝毫没有就此收敛,依旧隔三差五地来找她,每次都是笑眯眯的,每次都是他在说个不停,好似感觉不到困倦一般,让她恨不得一剑刺死他。
“轻舞?”澜羽站在下面,看着轻舞抱着一把剑静静地在房顶发呆。
轻舞斜着眼看了他一眼,不说话,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轻舞,轻舞,轻舞……”澜羽没有走开,站在原地不断地喊着她的名字。
“滚!”轻舞阴着脸吐出一个字,手上的剑向他掷去,他癞皮狗一样的性格每次都会莫名挑起她的火气,气得她发抖。
“轻舞,你怎么了?”澜羽躲过飞来的剑,看见那把剑深深地插入了泥土里。
轻舞飞身下来,拔出陷入泥土的剑。
“你再来烦我我就砍死你。”轻舞依旧阴着脸,冰冷的表情如冷血无情的罗刹。
“轻舞。”他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一路跟着她。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轻舞想也没想,手中的剑就向他刺去。
刺穿肉体的声音响起,剑刺穿了他的左肩,血染红了他蓝色的衣袍,亦溅上了她红如火的衣裙。她瞪大眼睛,手有些颤抖,脑子一片空白,她不知她是怎样从他体内拔出了剑。
“你心情好了吗?不好的话再来一剑,直到你高兴为止,你开心就好。”澜羽依旧对她笑着,却显得有些勉强,额上是密密的汗珠。
轻舞原以为他会躲开,却不想他硬生生地受了她一剑,那一剑她几乎用了她最大的力气,她一直在后悔,她当时为什么就那么冲动呢?
晚上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心想自己无缘无故得冲她发脾气,还伤了他,总该道个歉吧?明天早上就去找他。
第二天她带着药去找他的时候,却被告知,他出去执行任务去了,得过几天才会回来,她当时心里就不是个滋味,受了重伤还去执行任务,他是想死吗?澜羽你个混蛋!
那几天里,她每天都不开心,脑子时不时都会冒出他笑的样子以及那天的情形,是不是因为自己对他产生了愧疚之感才会这样的呢?没有他来烦自己竟会有些不习惯,澜羽来烦她已是家常便饭,她不觉间习惯了他的话多。
“澜羽!”
那天早上,澜羽回来了,她远远的便看见了他那蓝色的身影,她第一时间叫住了他。
“你傻了吗!受那么重的伤还去执行任务!”轻舞第一时间就把澜羽数落了一顿。
而澜羽则显得有些愣,也不知他有没有反应过来。
“那件事情……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轻舞说话的时候低着头,眼睛不去看他,“这些药起码也对你有些帮助,你拿去吧。”
澜羽愣愣地接过药,一副没回过神的样子。
“轻舞,你这是在关心我吗?”澜羽露出一个明亮的笑,看得她内心的小鹿乱撞。
“你想死吗?”轻舞瞄了她一眼,快速转过身,她觉得她的脸像火烧一样。
从那时候起,他们两个的感情起了一种微妙的变化,她对他不再是那么冰冷,两人偶尔也会打闹一阵子,她仍旧不知道她对他的这种感情是什么。
有一天,主子叫住她,问她是不是看上澜羽了,看见他们两天天打打闹闹的。那时候,轻舞的心骤然一颤,她想起主子几年前对她说的那句话:爱就是……执手相拥,地久天长!见不到就会想他,见到了就很高兴。这个是爱吗?她知道了自己对澜羽的感情,却把他藏在了心底,她不知澜羽是怎么想的,她不知澜羽对她的感情是否是所谓的爱。
某天,澜羽送了一封信来,回去之后就再也没出现在她面前,看着新土层层堆积,想着他就躺在里面,她怎么也无法抑制住汹涌的泪水,雨水混着泪水湿了脸颊,湿了衣衫,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对他说,他怎么可以不听就离开了呢?
“澜羽!你起来啊!我还有话没对你说呢!”她跪在墓前喊着,声音带着重重的哭腔,“你忍心丢下我吗!”
“我喜欢你啊!我爱你啊!你知道吗!”她像发了疯似的在空无一人的竹林中嘶吼,“你快起来啊!快告诉你没死……”
她瘫坐在地上,雨水打在身上,她却觉得丝毫没有感觉,脑子停止了运作,一片都是白色,她只一个劲地哭,哭到嗓子哑了,再也发不出声音来,她没有起来,坐在他的墓前,呆呆地不知过了多久,她不知道她是怎么走回去的了。
她发誓一定汇报找到凶手,可是一直都没有进展,主子还为此失踪了,找到的时候还失去了记忆,她当时心里就赶到很沉重,她为了自己,连累了主子,她开始质疑自己做得到底对不对。
她开始责怪自己,一直都是,这时候,冥宫也快撑不下去了,主子失忆,无法料理宫中事物,全靠三个阁主在支撑着,现在冥宫的状态是每况日下,尊白不得不召集几人来商量对策,商量了许久也没有好的对策。
这个时候,主子回来了,她找回了记忆,可她却不是来打理冥宫事物的,她是来解散冥宫的,这可是主子的心血啊,怎么能轻易就这样解散呢?可是,她又无能为力,虽不想解散,却是力不从心了。冥宫的人都走了,密宫一下子就变得荒凉起来,尊白留在了冥宫内,他舍不得他的那些药材,还有多年的心血,以及这满带着他感情的建筑。她本想跟着主子,主子却给了她一个新的希望,一个活下去的动力。
他没有死,主子没有说什么,只让她去找他,既然主子都这么说了,她就不能错失了这个机会,她一定一定要找到他,跟他说出心里话,就算他不爱她,她也无所谓,说出自己的爱意,他知道就好,她不求什么。
看着手上的玉佩,她仿佛又看见了他的脸,玉佩上仿佛还残留着他的余温。
她找到他是一年后,他不如以前的意气风发,一群人围着他,对他拳脚相向,他只抱着头,也不还手。看得她的心猛地一痛。
“住手!”轻舞将几个人扯开,挡在了他的面前。
“姑娘,不要惹事,快走开,不然连你一块打!”
看那几个人没有收手的意思,她也没有退让的意思,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他,怎么可以轻易就离开?既然澜羽不还手,她就替他还手!她将一切的委屈与气愤一起发泄在了他们几个身上,许久后,几个人抱着头落荒而逃,她看着他们逃跑的样子,勾起嘴角笑了。她一步步走向他,一步步都敲击着自己的心弦,她扶起了伏在地上的他,他脸上满是污浊,无可挑剔的脸变得印记斑斑。
“澜羽……”她颤抖地出声,拨开了他额前凌乱的发。
“你认错人了。”他推开她,摇摇晃晃地起身,一步步艰难地走开。
“我认错人了?”轻舞拉住他,眼里是晶莹的泪。
她扯住他的领子,一把扯开,左肩上的伤疤依旧触目惊心。
“这是什么?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轻舞一双充满泪水的眸子看着他。
“不是。”他别过脸,不去看她。
“不管是不是,我今天都要你知道我的心意!”她檫了一把泪,一字一句道,“澜羽,我爱你!不管你爱不爱我,我赖定你了,我会让你爱上我为止!”
澜羽显然是一愣,他不配得到她的爱,更不配拥有她,他这个样子,他不能给她幸福,这样只会辜负了她。
“你走吧。”
“我说过了,我要赖着你!”她一把抱住他,泪水湿了他的衣衫。
“我废了武功,无法保护你。”
她一怔,他不还手是废了武功吗?为什么会这样?
其实自那次万花谷的事情后,他就觉得无比愧对主子,赫连穆言允许他离开赫连家族,他自请废了武功,有武功还害了主子,不要也罢,就当是给自己的一个惩罚,尽管他知道这永远不够弥补自己对主子所造成的伤害。
“没关系,我会保护好自己。”
“我没法养活你。”
“没关系,我养你。”
“我不爱你。”
“没关系,我爱你。”
“你为何这么傻?”
“因为爱,不爱我我可以让你爱上我,我是不会放弃的。”
“傻瓜,我这么会不爱你呢?”他鼓起勇气拥住她,这是他第一次抱她。
“澜羽你混蛋!”她捶打着他的背,眼泪加快了滑下的速度和数量,衣服湿的面积不断扩大着。
她相信了,爱一个人,她可以为他做任何事情,她现在可以理解主子为什么会选择了爱情而不选择家族,为什么选择了死亡不选择离开,一切都是因为爱得太深,却不愿逃离,甘愿沦陷,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这就是,“执手相拥,地久天长”的感觉……